母后性命無虞,他又難得進京一趟,當然要舊地重游,和故人重聚。
按理說,他一個就藩的藩王,很多年才有機會進京一次。換句話說,他是遠離權力中心的閑散王爺,大家伙不愿意得罪,也沒想巴結,大面上過得去就行。現在卻有些不同,他有一個深得太皇太后和皇帝寵愛的女兒。
這就夠了。
大家伙背地里嘲笑他有眼不識金襄玉,錯過張寧這個乘龍快婿,當面又對他親熱無比。他在京城很快如魚得水。
小太監趕緊道:“王爺小聲點,宣旨的公公還在外頭呢。”
這是要等他一起進宮了。
鄭王不情不愿起身,多喝了兩碗醒酒湯后才和慈壽宮的小太監一起上馬車。
太皇太后找他,沒有別的事,只為了一件:“張寧封興昌伯,不準你把悠悠許配他。”
“母后,現在不是兒子想不想,而是兒子能不能。楊東里那老貨……”鄭王說到一半打住了,小心翼翼地看母親的臉色,擔心母親生氣。胡太醫可說了,她不能生氣。
“楊東里要把孫女許配他,由得他去,你不許摻和。”太皇太后臉色稍霽,道:“我仔細看了,狀元彭時不錯,人也穩重。”
彭時今年二十八歲,今科春闈殿試時由朱祁鎮欽點為狀元。他寫得一手好文章,殊為難得的是,為人不驕不躁。如今在翰林院當編修,前程遠大。
悠悠這才明白,前兩天太皇太后宣彭時進宮的用意。當時她不以為意,沒怎么注意這位新科狀元。
鄭王道:“母后的眼光自然是不錯的。只是彭時縱然能進內閣,最少也得二十年后,哪及有張寧飛黃騰達?”
太勢利了。悠悠無語看父親,她和張寧的感情是官階能衡量的嗎?
太皇太后被噎住了,兒子說得沒錯,一甲只是拿到進內閣的資格,還不一定能進呢,再說真能進,這條路也長得很。
“母后,你以前覺得張寧出身低微,配不起悠悠,兒子也這么覺得。現在情況不同了,張寧能力出眾,圣眷隆重,最重要的是,他升得快啊。”鄭王真心實意地勸,道:“難得的是,他對悠悠一片真心。”
“什么一片真心,他就快和楊東里的孫女成親了。”太皇太后斥道。
“那是楊東里不要臉非往上湊,張寧不是一直拖著嗎?只要母后允了這門親事,他的父親安鄉伯會選悠悠還是那個楊容兒,不是顯而易見嗎?”
悠悠哀怨地看父王和太皇太后,你們就是太勢利,計較太多,要不然有楊容兒什么事?想到張寧每晚悄悄通過后門進府,每次都拎一些口味獨特的點心,她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楚。要不是長輩們橫生阻隔,他怎么用得著這么辛苦?
太皇太后沉默良久,道:“這事哀家不管了。”
鄭王道:“母后安心養病比什么都強,悠悠的婚事,由兒子費心勞神就是。”
太皇太后總算想通了。悠悠驚喜,瞥她一眼,含笑低頭。還是父王有本事,幾句話說服了她。嗯,也是張寧能力好,憑自己能力封了伯爵,安鄉伯府一府兩爵,殊為難得。
晚上得把這事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