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誰給你的?他哪兒去了?”
孩子呆立在原地,默不作聲。
張括抽出障刀,抵在他的脖頸上。
“告訴我,這個人朝哪個方向去了?”
孩子抬起手來,指著沙漠的深處。
“你是不是在說謊?撒謊的孩子,小命容易丟掉。”張括把刀鋒迫近了孩童。
孩子抬手,依然指著原來的方位。
“很好!”
……
李嗣業在沙漠中頂著烈日前進,藍色天穹中沒有一絲云彩,只有毒辣的太陽如同一輪火盤掛在他的頭頂。
連綿起伏的沙丘一眼望不到邊緣,他的視線中沒有了任何參照物,不知道是否偏移了都護隊伍的路線。
站在沙丘的頂端四處張望,四周蒼茫死寂,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他這樣一條生命,被命運被神遺棄在這荒涼的沙的海洋中,在其中只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和無所適從。
他身上的甲胄早已脫下來重新疊在了馬背上,此刻望著前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他解下水袋打開木塞,小心地灌了一口,不讓水滴灑在外面,又把水袋伸到黑胖嘴邊,讓它伸出寬舌舔舐可口的甜水。
他有五個大容積的水袋,而一般沙漠旅行的商隊一人準備兩袋就夠了,他的背包中有可供一個月食用的自制壓縮餅干,所以不必考慮干渴饑餓的問題,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路線。
他背包里有自制的指南針,根據自己所在的位置,一直往西北方向走,只要能穿出沙漠找到人跡,前往安西便不再是問題。
感謝自己的嚴謹和小心,在臨行前做了這么多的準備,才使得這場沙漠之旅不那么心焦。唯一需要擔心的是,追在后面的敵人。他被追到的幾率很大,所以才需要加速趕路,同敵手拉大時間差。
入夜時分,沙漠中卷起了塵暴,人和馬被漫天的黃沙覆蓋,然后抖擻著掙扎出來。在這狂風的席卷下,整座沙丘都會被推著移動,他只要在同一個地方呆一分鐘,就會被黃沙埋掉半截身子。
……
八天之后,李嗣業牽著黑胖找到了新的水源地,好像是沙漠中的一條河流,粼粼波光在黃沙中蜿蜒,河岸茂密的蘆葦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還有些不敢相信。
他立刻拉著黑胖沖過去,讓它踏足在河水中喝了個夠,已經干癟了的三個半個水袋又重新被灌滿,他對路途又重新產生了必勝信心。
就在河流的下游處,也出現了一支旅行隊伍,這六人牽著四匹馬和兩只駱駝正在河中飲水。
其實李嗣業早就發現了他們,但之前的遭遇讓他產生了警惕,決定不論他們是敵是友,盡量不與這些人接近。
所以他灌滿水袋之后,便悄悄地彎下腰,牽著馬兒盡量不發出聲音,緩慢往河岸上走去。
可這些人偏偏就發現了他的蹤跡,為首的家伙站在河灘上揮舞著手臂,裝作激動興奮的聲音朝他高喊:“兄臺!兄臺,可是前往安西?”
李嗣業才不搭理,牽著馬撒開腿只是個跑,在水面上拉出一道長長的水花。
張括看到了李嗣業的異常表現,仿佛獵狗看到了腐肉,他咧起呲牙的嘴,雙眼中放起了精光,對同伙們吐出短短的一個字:“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