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能稱之為問題?”李嗣業懷疑這裴國良得過且過,有行政不作為的嫌疑。
“你是疏勒王后裔,也是疏勒都督府都督,耀建州司馬,疏勒下轄十五羈縻州都由你自治,有絕對權威來制定律法,規定放牧區,列出膽敢犯禁違規的懲罰條文。其次,把疏勒鎮的牧民以州組織成聚落,以聚落來進行放牧,應該不成問題吧?”
“好,”裴國良的手掌重重地拍擊在胡床的扶手上,以顯示出自己的決心。“定制律法當然要做,只是接下來該如何辦,還請李鎮使教我。”
李嗣業欣慰地點點頭,開口說道:“趁著這個冬天,我們把軍牧區和民牧區劃分出來,劃分出四季牧草和打草區,并釘出隔離標志木牌。我曾命人到休循州拔汗那請來一位參謀,如今應該快到了,吸取他們數百年游牧流傳下來的經驗。當然第一步是先出一張告示,張貼到各州各城,提前告知他們疏勒將進行牧場規劃,越區放牧將會受到嚴懲即可。”
“既然如此,我這就擬定告示,命人四處張貼。”
李嗣業鄭重地朝他拱手:“多謝裴都督的全力支持,此事需要我們雙方通力配合。”
“將軍說的哪里話,我們都督府應該感激你才對。”
與都督府溝通的事情告一段落,李嗣業從裴國良府上出來,對跟在身后的燕小四吩咐道:“你去辦一件事情,找幾個喜歡喝酒的軍漢,去傳播一些流言……如此這般。”
燕小四聽罷,在心中由衷地贊嘆,將軍的安排真如鎖子甲一般環環相扣。
……
疏勒南門的城墻壁前,聚攏了一堆百姓,墻上張貼著兩張黃麻紙書寫的告示,一張以漢字書寫,另一張以梵文書寫,由于城中篤信佛教者居多,竟有大多數人圍在那梵文告示面前。其中一人向不識字的眾人誦讀解釋道:“疏勒都督府將于明年對周邊進行草場規劃,介時將劃分出多塊牧場限定季節轉場,也將劃定出禁止放牧的打草區,介時將擬定律法,但有違逆者嚴懲不殆。”
一幫人紛紛發表意見:“早就該這樣了!這些放羊的就該管一管,都知道疏勒城周圍的草場是用來冬季打草的,可有些人就是不自覺,偷偷把羊放進去吃草,等到冬天的時候沒草了,果真是活該。”
“你懂個逑!你們種田的哪里知道我們這些放牧的苦,雖然不像話,多數人還是守規矩的,早就該弄出律法來管管,不過也沒啥用,該犯的時候還會犯,眼下劃定四季轉場,日子一定沒有以前好過了。”
……
疏勒城中的酒肆并不多,可能是源于濃重的佛教氛圍,達官貴人都不愛飲酒,能夠聚集到酒肆的,多半是來回奔波的三種人,一種是商旅,一種是牧民,還有一種是唐軍。
幾個擁有數百頭羊群的牧主心情極差,聚在酒肆中飲酒,捎帶發泄一下胸口的郁氣,內心的不滿。
“都督府不再免費供應牧草,而是讓咱們用羊去換,一只五百斤草,這五百斤草還不夠兩百只羊吃一天呢。裴都督不就是想變相從咱手里把羊奪走,然后想宰想殺,那就是人家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