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娥,”李嗣業揮手說道:“看著點他,別讓他太亂來。”
秋娥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
“道柔,我們走。”
……
李嗣業兒子滿月宴舉行七天后,他們正式舉家從疏勒鎮出發遷移,前往庭州城。記得從從長安遷移到龜茲時,他僅僅買了一輛馬車。等到從龜茲搬家到疏勒時,就用了一輛馬車和租用了兩頭牛車,等到如今搬家前往北庭,出發的隊伍中已經裝了整整七大車貨物,都是李十二娘和李枚兒的私人物品。李嗣業自己的全部家當都在那三匹寶駒上。
照夜玉獅子他很少騎,就連重物也舍不得讓它馱,黑胖和青騅在它面前也自慚形穢。
他給十二娘準備的是一輛奚車,車內鋪了三四層棉褥子,還折疊了許多嬰兒的尿布,掛在頂上的搖籃。家中的仆人們或騎著牲口或步行,他們不但要趕路,還要時常用砂鍋熬粥,照顧夫人的一日三餐。
趕路自然辛苦,李嗣業不斷折返回來給娘子加油打氣,家中的其他人也盡力支撐,總算沒有人掉隊。
他們到達庭州時,已經是一個月之后,孩子的健康并未受多大影響,反而瞧上去更加茁壯,倒是十二娘,她看上去虛弱疲憊得很,嘴唇白得像浮腫了一樣。
李嗣業命車夫把奚車停在節度使府邸內院的內堂外,先命人用木炭將房間烘暖,再把木榻鋪設好。他親自拉開奚車的雙扇門,連同被褥將娘子抱了下來,快步跨進門檻,將她抱在右側廊內間的榻上。
十二娘伸出雙臂環抱著丈夫的脖子,雙目含情脈脈只看著他的臉,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床榻上,又小心翼翼地把搖籃中的李佐國抱出來,放在床榻的內側。母子二人并排躺著,就像是生命的延續,也像是他的退路。
他已經不再是一個簡單的來自后世的靈魂,用超然的目光來審視這個世界,有了妻兒后他已經完全融入到其中,前世仿佛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幻。
安頓好家人之后,李嗣業的心也安定下來,開始主持北庭的工作,他的第一項要務就是把自己的人安置在需要的位置上。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無需動腦的事情。天山軍和伊吾軍本來就有軍使,分別是趙玭和曹令忠。
伊吾軍只有三千人,曹令忠無需更換。天山軍卻有五千人,他想把趙玭換成田珍,但趙玭在北庭已經是老資格,人家也沒有犯錯,簡簡單單拿掉會引起軍中不滿影響士氣。只能明升暗降,將他提升為不掌實權的副都護。
還要把段秀實任命為掌兵一萬兩千人的瀚海軍使,此軍使原由節度使兼任,如今突然把段秀實安置上來,會引起其他兩位副軍使不滿。老子在瀚海軍中熬了這么多年才干到副軍使,你突然找這么一個人來領導我們,誰能吞得下這口氣?
他簡單了解了一下周逸和臧希晏這兩人,周逸是蓋嘉運的同鄉,被他一路提拔至副都護,王光見擔任節度使以后,可能是昔日與蓋嘉運有過節,又把他降為了瀚海軍副使。臧希晏就更不簡單了,出身將軍世家,曾祖父臧滿為前隋驃騎將軍,祖父臧寵為太宗朝通議大夫,靈州大都督長史。延續到今天這一輩,臧家的同輩堂兄,親兄弟們都在大唐各地為將,最高為節度副使,再不濟也是一州刺史,可謂是滿門當官。
所以這兩個人也得安置好,李嗣業經過深思熟慮之后,提拔周逸為行軍司馬,臧希晏為副都護兼節度參軍。這樣騰出來的副使位置,正好讓段秀實坐上正使之后,借機提拔新人以豎立威信。
這些人都升官了,傳奇英雄郭子儀沒有理由不升,他決定向朝廷建議,將郭子儀提升為同節度副使兼同西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