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訪處置使這個官職本身就只有監察的權力,李亨上位后會改名為觀察處置使。采訪和觀察具有同一個屬性,那就是在旁邊看著,不要親自下場。
他寫給高仙芝的信中,篤定地表示自己只擔當采訪使,保證只看不說話。
這讓高仙芝覺得為難了,他本身與李嗣業關系不錯,雖然雙方在三觀和處事風格上有很大的不同,也有一些分歧,但不至于形成真正的矛盾。如果李嗣業僅僅是陪同觀戰,當個觀察員,他就沒有反對的理由。只是軍中已經有了一個皇帝派來的監軍,再來一個采訪使跟著,相當于給自己戴了兩個鐐銬。
他又派人給李嗣業送出一封信件,對他參與遠征的動機猜測不透,但也不能明著拒絕駁對方的顏面,只好把圣人給抬了出來。說這次遠征羯師國是奉了皇帝的旨意,你身為隴右采訪使這么大的官,要參與進去沒有圣人同意可不行,名不正則言不順。
李嗣業接到高仙芝傳來的信件一看,高仙芝這是要推諉踢皮球,他倒是可以給皇帝上一封奏疏,積極踴躍參與遠征,就算皇帝不同意,他自己也沒有什么損失,反而顯示了自己為國盡忠的積極性。
舊的一年落下了序幕,新的一年又正式開始,戴望的西域商行從后半年才開始獲利,但已經收獲了整整八十萬貫的利潤,除了一部分用于北庭軍擴充兵源,給庭州地區興修水利以灌溉農田外,大部分貯存進了他修建在庭州城中的秘密金庫。
這些錢是他接下來用來掌控建設安西的后備金,用來迅速縮短與范陽平盧之間的差距。
李嗣業每日在庭州城附近巡視軍隊,查看軍中屯田情況,自從他手上錢財充裕之后,干什么事情都得心應手,用獎勵機制來刺激農業的發展。
他閑暇的時間也越來越多,也有更多時間回到內院抱抱兒子,和養子們談談話,做做游戲。
道柔最近與夫人十二娘走得最近,親密得像是她從娘家帶來的通房丫頭,用現代人的話來說就是閨蜜,他不知道道柔是如何攻克夫人的內心的,因為自從她來到了李家后,十二娘就討厭這個帶著太子標簽的女孩,如今態度的潛移默化的轉變,倒讓他摸不著頭緒了。
他身為男人經常出門在外,對于節度使府邸中的許多事情都不太知情,他也不愿意多了解。他相信十二娘能夠管理好家中的事情,他這個丈夫自然樂得清閑。
這幾日他都在等待長安傳來的消息,或每日巡視軍營,傍晚的時候回到府中。夫人正坐在內堂外面的穿廊葡萄架下,有道柔陪坐在身邊,兩人的笑容細膩而又溫柔,瞧上去相互知心無話不談。
他放輕腳步悄么幾地不發出聲音,想靠近兩人聽她們說什么知心話,誰知女子們的耳朵如貓狗般靈敏,迅速扭過頭來。
“阿郎,”道柔迅速從石臺上站起來,低腰向他行禮。
李嗣業被識破行跡,索性停止了慢動作,咳嗽一聲裝作路過一般,擺擺手笑道:“娘子剛剛和道柔在談什么事情,這么高興?”
十二娘挑起下巴笑道:“這是我們女人之間的事情,你們男人不要知道。”
“既然如此,那我只是路過,你們繼續談。“
他剛準備轉身離去,娘子笑著對他招了招手道:“阿郎,你整日腳不著家,今天好歹在這里跟我談一會兒。道柔,你先下去吧,”
“喏。”
道柔白色襦衣的肩頭如白天鵝般收縮著,低著頭緩緩地向前走,走出幾步之后,悄然扭過頭來,修長的脖頸彎曲著,朝他們投出一抹神秘又羞澀的目光。
李嗣業沒有注意她的動作,轉身坐在了娘子身邊,翹起腿摸著**靴的靴幫說道:“夫人想不想回長安去住,圣人賜給了我一座宅邸,就在萬年縣廣福坊中,占地百余畝,瞧上去頗為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