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柔來的還比較是時候,恰巧是他容易被動出軌的這個關口,今日這個生米若是做成熟飯了,讓遠在庭州的十二娘知曉,那就是見證家庭矛盾爆發的時刻。
如果皇帝送過來的是楊玉環這般風姿綽約的美人,家庭有矛盾那就矛盾吧,但僅僅是四個符合唐人審美觀念的微胖女子,而且還使用了神奇的化妝術,沒有任何爆發矛盾的必要。
哎,李嗣業心想自己這是喝了多少,也不至于醉成這樣,竟然意淫皇帝把自己媳婦送過來。不過他真還沒多大興趣,因為有一種心理上的潔癖,只要看見李隆基楊玉環和他的諸子出現在同一場合,就感覺無法直視了。
他這個時候醉意雖然不明顯,但還是可以模仿出來這個狀態,身體前傾打著酒嗝,心中嘀咕這酒精度數忽略不計的酒,應該怎么醉。
他的身體逐漸地向前傾,像是迷迷糊糊地趴在了馬背上,臉貼者柔順絲滑的馬鬃發出了雷鳴的鼾聲。
“阿郎。”道柔的聲音靠近了他的馬側。伸手輕輕地撫著他的背,看這意思是要來個隔衣按摩。
李嗣業裝作不清醒,一路伏在馬背上前往萬年縣廣福坊。他們進入坊中,聽得周圍傳來嘈雜的聲音,隨著天色暗淡也逐漸變得安靜,只剩下偶爾響起孩子女人沙啞的啼哭聲。
除了李府宅邸外,周圍一片倒塌破敗,仿佛到了拆遷后的建筑工地。燕小四和段秀實看得分外迷茫,以為自己找錯了地方。
李嗣業恍惚地抬頭望了一眼,然后又趴在馬背上打著呼嚕說:“去看看,去問問。”
兩人跑到了這些廢墟上,有無家可歸的拾荒者在上面翻撿,燕小四拉開嗓子一喊,把這些人們給嚇得如鳥雀般四散奔逃。
一個人奔跑過程中卡在了磚石里,哎吆聲撲倒在地。段秀實責怪地瞪了燕小四一眼,上前將那摔倒的半百老人拽了起來,彬彬有禮地拱手說道:“敢問老丈,為何此地一片狼藉?這坊中附近的百姓呢?”
“哎,”老人痛苦地嘆了口氣,喃喃地說道:“還不是因為圣人要工部給遠征大勝歸來的李大夫擴建宅邸,面積要達上千畝,占據半個廣福坊,周圍的無論平頭百姓,還是富戶商賈,都要被遷到別的坊中。只是那些富賈被拆掉房子還有錢財購置宅邸,平頭百姓就只能露宿街頭凍餓而死。老漢我就是流落無家可歸的一人吶,眼看著秋寒上凍,只好在富人家拆掉的廢墟里來撿撿看,能不能找到一兩塊破氈來抵御風寒。”
兩人折返回來,李嗣業繼續伏在馬背上裝醉,他們站在他的馬前表情古怪,道柔訝異地問他們:“怎么啦?”
段秀實卻朝著李嗣業叉手:“大夫,現在裝醉不合時宜。”
李嗣業揉著惺忪的睡眼坐正了身體,打著哈欠問兩人:“看出點兒什么來,又問出點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