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四五個面色疲憊的男子越過了彌那悉多河,爬上了小勃律國境內的一座小山包,他們拄著木杖回頭遙望,玉帶般的河水被晚霞的金光暈染出金光點點。河邊北印度的追兵正在罵罵咧咧地撤退。這些鍥而不舍的家伙為了追殺戴望一伙人,穿越了克什米爾地區的國度拉利塔迭多,若不是因為河水往北是唐軍控制的小勃律區域,他們也是一定要追上來的。
戴望和隨從們氣喘吁吁地坐倒在地上,總算是脫離險境了,他們相互依靠著釋然大笑,嘴唇干癟面黃肌瘦,身體幾乎要虛脫。
即使處在疲憊至極的狀態,戴望也沒有揭下臉上的面具,還不忘給隨從們鼓舞士氣。
“兄弟們加把勁,等我們回到孽多城就真正舒服了。我戴望不會忘記你們為我所做的一切,還有死去的兄弟們,我也要給他們報仇。只要聯系到歸仁軍的趙叢芳,我就帶著歸仁軍殺回北印度去,把那驢日的耶薩婆曼,還有那幫驢日的婆羅門,全部拉出去砍頭。”
三個隨從只是嗯嗯地附和著,完全沒有跟著戴望報仇的沖動感,也可能是他們過度疲憊,談任何東西都無法提起他們的精神,或者說他們比較涼薄,除了自己外從來不關心別人。
戴東家迅速轉換了話題道:“等這次回去以后,戴望一定要重謝各位,獎勵你們黃金和錦緞。還有死去的兄弟們,我也要花大錢撫恤他們的親人,要讓他們衣食無憂。”
既然提到了錢財,三個隨從可就不困了,紛紛叉手表示要跟東家一起回去報仇。
“好,加緊趕路,前往孽多城!”
他們在夜幕中翻下山去,往東邊的小勃律都城方向趕去。
……
四天之后,小勃律都城孽多城歸仁軍駐地。
趙叢芳軍使的房間在一座鏨石堆砌的圓拱頂建筑內,建筑的外表有印度風格的石柱和浮雕,小勃律國能給歸仁軍軍使住這樣的房間,也算是相當高級了,畢竟他們皇宮的風格也是這個樣子。
一名親兵腰懸橫刀來到門口,躬身叉手稟報:“趙軍使,戴望戴東家求見!”
“哦,快請。”
趙叢芳從交椅上站起來,準備迎接這位李大夫的親信。
他已經五六年沒有回西域,更沒有回中原故土,聽說李嗣業已經榮升安西北庭河西三鎮節度使。對他來說這是一件好事情,只要李嗣業還掌管著安西,哪怕官越做越大,但他至少還記得對自己的承諾,等熬夠了時日會把自己調回安西去。可一旦頂頭上司換了別人,那他的苦日子算是熬不到頭了,誰會在乎你這么一個駐扎國外軍使的思鄉之情。
這戴望是李嗣業跟前的紅人,也只有戴望能夠在李大夫面前給自己遞得上話,他自然要十分地巴結著。
片刻之后,一個帶著檀木面具頭發亂糟衣衫襤褸的男子跨進門來,瞧那個模樣別提多寒磣了,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標配面具,趙叢芳還以為是個不知何處來的乞丐呢。
“戴六郎,這是怎么了?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