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望挪進來,一屁股坐到了羊氈上,沒好氣地說道:“別提了,我在北印度的封地城堡全讓人給端了,還有修建的驛站,也被這些狗賊全部搞掉。我的隨從們被婆羅門的士兵殺死,連頭顱都給懸掛在了曲女城的城頭上!”
趙叢芳嘆了口氣,戴望的胡椒商路中斷,也就等于歸仁軍斷了財路。他連忙寬慰戴望說:“六郎不要過于悲傷,這件事情需要從長計議,你先在這里休息兩天,到時候我派人護送你回安西,求問一下李大夫應該怎么辦。”
“什么從長計議?”戴望立刻對趙叢芳拱起雙手:“我等不了那么久。叢芳兄,我這次回來,正是想求你帶歸仁軍攻入北印度,把耶薩婆曼和他頭頂上的那些婆羅門僧侶給干掉,重新扶持一個受我們管轄的傀儡。”
“啥!”趙叢芳大吃一驚,隨即放緩語氣說道:“不可能。”
“叢芳從不必擔心,耶薩婆曼和婆羅門僧侶領導的軍隊總共將近三萬人,且甲胄薄弱兵力分散,你只要帶三千人南下,直取曲女城,把他們的核心神廟和王宮給端掉,這些軍隊就會變成一盤散沙。”
戴望對唐軍的印象還停留在李嗣業以四萬五千人連續打敗大食人二十多萬軍隊之上。大食軍的戰斗力在整個中亞已經是頂尖水準,段位在星鉆級別,那么北印度軍隊就是青銅段位,星鉆都能吊打,小小的青銅還收拾不了?
趙叢芳無奈地搖搖頭道:“根本不是兵力多少的事情。我們歸仁軍可是朝廷的軍隊,無論是調動還是出征都必須向朝廷匯報。”
“可笑,長安距小勃律遙遠萬里,等你這么來回請旨,黃花菜都涼了。”
誰知趙叢芳抿抿嘴自嘲道:“我哪有資格向朝廷請旨,應該先匯報給節度使李大夫,再由節度使匯報給朝廷。”
“叢芳兄,你就不能活絡一點嗎?小勃律在大唐國境以外,山高皇帝遠,你帶兵去北印度,有誰知道?”
趙叢芳鼻孔中噴出情緒:“哼,小勃律是防御吐蕃的前沿,我們一旦傾巢出動被吐蕃人得知,他們重新攻克小勃律,就等于截斷了我們的后路。丟失小勃律這么大的罪過,別說你我承擔不起,就連李大夫也容易被朝廷中的政敵抓住把柄。好,就算吐蕃人遲鈍,但這可是滅國之戰,你以為輕輕松松就能夠掩蓋過去?”
戴望一陣郁悶,揮手拍著膝蓋道:“節度使不是有專斷調兵之權嗎?我給李大夫去信一封,讓他調撥疏勒鎮兵馬來小勃律接防,給你下令讓你帶兵南下印度總可以了吧。”
“節度使是有專斷調兵大權,可事后也得向朝廷匯報。你讓李大夫怎么跟皇帝說,就說臣在印度給自家弄了個種植園,運了胡椒往大唐賣,如今印度人把某的種植園搞掉了,某就帶兵去滅了他丫的?”
唐朝廷不允許官辦經營商業與民爭利,也不允許高官行商,更不允許用朝廷的軍隊干私活。這種事情暗中干不被人揭發可以,但怎么能拿出來到朝堂上去說?況且這種滅國大案是掩蓋不住的,除非朝廷內部有人替你隱瞞。
“戴兄,這種事情已經超出了我們的能力,你應該去信一封向大夫匯報,讓他想想辦法。”
戴望也挺無奈,只好接受了趙叢芳的建議,決定寫信給李嗣業匯報一下。只是他紅紅火火日進斗金的胡椒物流貿易,恐怕要擱置半年的時間,這將會給三鎮損失一百多萬貫的錢財。
趙叢芳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戴六郎,不必太過煩惱,李大夫如今在隴右只手遮天,一定能想到妥善解決的辦法,今天晚上我讓小勃律國王在王宮招待你,美酒佳肴,還有歌舞奉上。”
“你讓他招待就招待,小勃律國王是你的寵物嗎?”
“別說的這么難聽,我與小勃律國王蘇拉力是朋友,僅僅是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