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沖突,你既可以是閑云野鶴的道家修士,也可以是我的工部尚書。我們兩年未能來蘭州,你一定有什么東西要送給我。“
“主公請隨我來,”趙正一抬起袖擦拭了一下眼淚鼻涕,帶著他往清涼寺內走去,穿過山門進入正殿和前院,再迂回到達后院,只見后院里堆滿了草鋪和草席,趙道長隨便掀起一個,就能夠看見下面躺著一架厚重的火炮。在其中一座偏殿內,李嗣業見到了堆積如山的火藥箱和圓球狀的彈丸。
李嗣業驚喜地握著這些彈丸道:“好啊,這下我的玄武炮營又有用武之地了。”
他在蘭州城征調了三萬百姓為輔兵,負責搬運糧草和火炮彈藥,從烏鞘嶺進入河西境內。
此時的李嗣業已經征戰半生,身披重甲依然能夠用陌刀斬斷敵軍馬首,只是歲歲月催人老,鬢角的頭發已經蒼白,再厲害的英雄也有遲暮的一日。
軍隊駐扎在烏鞘嶺下時,黃昏時分他登上了其中一座山頭,回頭望向隴右關中方向,山川交織橫斷在蒼天之下,黃河如同玉帶在山脈間緩緩流淌著,那些隆起的山脊仿佛龍的脊背。過往的一切如同畫面般在他面前重現,從河西一路進軍,又從中原回到河西,他的人生仿佛走了一個大大的弧線。失去了許多,但似乎也得到了很多。
當初若是如今日這般堅定決絕,想必他該是另外一份光景了。
他心中感慨萬千,開口吟誦道:“將軍百戰身名裂。向河西、回頭萬里,故人長絕。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正壯士、悲歌未徹。啼鳥還知如許恨,料不啼清淚長啼血。誰共我,醉明月。”
徐賓站在他的身后,似乎感念到他心中所想,突然開口說道:“主公,你現在也是在走彎路,既然已經攻入關中與朝廷撕破臉皮,為何還要扶持一個傀儡,你應該建立新朝登基為帝,讓世人只記住過去大唐那個絢爛的瞬間,開創出一個新的輝煌。”
李嗣業搖頭笑了笑道:“你是真的不懂我,現在的形勢對我們來說,依然掛著大唐帶名號,做起事情來也更容易得多。”
他轉身往山下走去,突然又回過頭來說道:“走吧,下山去商討一下接下來的進攻方向。”
李嗣業與徐賓回到營帳中,立刻派人把段秀實和白孝德叫過來,坐在交椅上說道:“我們回到河西,當然要弄出點動靜來,第一戰應該選擇哪個方向。”
白孝德立刻朝向李嗣業叉手道:“當然是直撲涼州武威,給楊志烈一個下馬威,逼迫他投降。”
“哦?”李嗣業反問他道:“他要是不愿意投降呢?”
“那就直接攻城把他給打服。”
徐賓坐在右側瞇著眼搖頭發笑,白孝德頓覺不妥,問他:“軍師難道有不同意見?”
徐軍師捋須笑道:“楊志烈又不是敵手,我們無需給他下馬威,也不需要打服。主公率兵前來河西,是為了穩定我們的大后方隴右道。想要穩定局勢,不能先朝自己人顯現出威風,而應該驅逐吐蕃,還河西穩定。到時候楊志烈何去何從,我們再關起門來內部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