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嗣業問出這番話的時候,張獻誠感覺自己的血液快要凝固,他無法反駁這樣的話,卻也不能夠放棄。現在已經捅到了老天爺面前,稍稍打一點退堂鼓,他和崔氏兄弟的性命都要報銷在這里。
“卑職知曉,所以卑職愿意自己的性命保崔寧性命無憂,就算主公不允,卑職也毫無怨言,甘心赴死。”
李嗣業微微皺起眉頭問他:“你先前擔任何職?”
“劍南節度使麾下團結營行軍司馬。”
他坐回到胡床上,雙手扶著膝蓋道:“崔寧,崔密犯上作亂,意圖謀奪蜀中自立,孤本該將你們問斬。但張獻誠舍命為你們求情,孤不忍拂他之意,但謀逆大罪不可輕饒,削去你二人所有官職爵位,連同家眷流放至北庭碎葉川濛池都護府。”
兄弟二人心中暗暗叫苦,但好歹撿回來一條性命,只得叩首謝恩。
李嗣業又對張獻誠說道:“你為罪人求情,雖是出于情義承諾,卻干擾了國法,罰你杖責三十,領關中白山軍軍軍使,領兵前往襄陽與王難得的橫塞軍換防,望你能夠戴罪立功。”
跪在旁邊的崔氏兄弟驚奇不已,這哪里是罰呀,這分明就是賞。
張獻誠心喜之余,上前叉手說道:“末將定將奮死搏殺,以報主公之厚恩。”
“行了,都退下去吧。”
等幾人退去之后,李嗣業從大殿走出來,命人牽來幾匹戰馬,與隨從前往京師宿衛左右龍驤軍和左右御林軍視差。
執掌這兩軍的分別是李嗣業的親兒子李旭還有他的心腹大將燕小四。李旭同時擔任著中書門下平章事,時常跟在中書令徐賓身邊學習理政,積極掌控長安城的各項任命,雖無監國之名,卻有監國之實,民間和朝廷官員們都在背地里稱呼他為隱儲君。
父子二人屏退了所有隨從,登上了大明宮外城郭的玄武門,可遙望到聳立在太液池旁邊的麟德殿。他低頭詢問兒子:“經過這兩年的理政,可有什么心得?”
“兒子以為,天下之事莫過于中庸二字。”
“哦,何以見得?”
“治理國家宛如大海行船,雖是御風而行,也要調整風帆受力方向,受風弱則船停止,受風強則桅桿斷。再如法度,國法嚴苛則百姓怨聲載道,國法寬縱,則使弱民受害,作奸犯科者逍遙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