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這么說,車恬不禁松了一口氣,別的都好說,他最擔心的便是呂舒勤會承受不住打擊,心灰意冷進而萌生死志,干出個以死殉國之類的事來。
人心都是肉長的,哪怕是車恬,也不愿意見到一直以來庇護他的呂舒勤落得個身死國破的下場。
齊國確實幾近亡國,但好歹還剩下一座淮州。只要人還活著,總是有希望的。
“事不宜遲,王上,我們趕快離去吧。”
“嗯。”
呂舒勤點了點頭:“你且先去,孤隨后便到。”
“王上你…”
見車恬滿臉疑惑,呂舒勤解釋道:“孤還有一樣重要的東西忘在了寢宮內,將之取回后再走。”
“什么東西能比命重要啊…”
車恬十分無奈地說道:“這都火燒眉毛了,王上你還…”
“大膽!”
呂舒勤雙目一瞪,沉聲喝道:“竟敢質疑孤的決定?怎么,天嵐一破,覺得齊國大勢已去,便瞧不上孤這大齊之主了嗎?!”
車恬身子一顫,唯唯諾諾地說道:“…臣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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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舒勤冷哼一聲:“還不快滾!”
“臣…領命。”
車恬一步三回頭地走向密道,旋即便不見了蹤影。
待車恬離去,呂舒勤徑直往寢宮走去。
片刻后,一個檀木盒子驀然出現在呂舒勤的手中。
放在里面的,是兩只做工精美的酒盞。
那是當年父親隨宋軍攻克天嵐時,宋王趙徹所贈之物。
呂舒勤尚且記得,當時的父親臉上那掩蓋不住的笑意。
那是他最后一次見到呂昭笑。
將兩只酒杯放置在一旁的桌上,呂舒勤端起那自宋軍圍城時便已準備好的酒,輕輕將杯子斟滿。
呂舒勤抓起其中一只杯子,表情有些苦澀。
什么吞并北宋,什么一統九州,什么千古一帝。
坐南朝北,含笑而逝的父親,死前怎會想著這些。
正如他方才所說,自己已是做錯了太多事。
既然做錯了事,便要付出代價。
他騙了車恬。
現在的他哪里還有臉去做什么大齊之主。
呂舒勤低下頭,拿著杯子就往自己嘴中遞去,而就在此時,忽然從旁伸出一只手來。
他詫異地抬起頭來,接著便看到車恬竟是不知何時去而復返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王上不隨臣離開,原來竟是打得這般主意。”
呂舒勤沒有出聲。
“不論如何,臣還是不能丟下我王不管的。”
呂舒勤將另一只杯子端起,搖頭道:“孤去意已決,愛卿不必多言。宋軍將之,愛卿快些離去吧,不要因為孤這無能之君而丟了性命。”
“王上誤會了,臣的意思是,既然王上不隨臣走,那便由臣跟著王上走吧。”
車恬笑道:“畢竟沒了王上,似臣這等人,也活不下去。”
“……”
看著車恬的笑容,呂舒勤一時間百感交集。
良久,他開口道:“結黨營私,濫用職權,賣官販爵,打壓異己,私吞軍餉,草菅人命…這些年來,你所做的事,其實孤都知道。”
車恬有些羞愧地低下頭去。
“但你可知,孤為何明明知道這些,卻仍是對你信任有加,甚至不惜背上罵名也要庇護于你?”
“…臣,實不知。”
呂舒勤笑了笑。
眼前這一臉惶恐的車恬,表情與當年群臣提議立趙文奇為儲時,那唯一一個為自己發聲的少年將軍如出一轍。
“這些都已不重要了。”
呂舒勤笑道:“來吧,無道昏君的頭號佞臣,孤,敬你一杯。”
“臣,謝我王恩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