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
郭羽咧了咧嘴,“想不到我還有這等才能。這說不得以后退休了我還能寫個話本整點零花錢。”
“…他將我救出后,我還沒來得及道謝,兄長便出現了,他終是不放心我一個人回去,結果便追了上來。”
“當時我樣子有些狼狽,旁邊又只有他一個人,兄長便以為是他欺負了我,二話不說上來拔劍就要殺他。”
回憶起當時的情景,石柔嘴角微揚:“若是遇上了脾氣好些的,說不得會耐著性子解釋清楚;若是不好的,則是一言不合就開打,又或者直接轉身離去。而他,偏偏都不是。”
女子笑得溫柔:“他先制住兄長,讓我說事情清楚,而等我說完之后,他才出手把兄長打了一頓。還說什么,‘內疚的你揍起來會更爽些’。我當時便想著,這世上怎會有這樣奇怪的人。便是這么一件事,讓我記住了他。”
“……”
郭羽默默低下頭。
“兄長本是個孤僻的人,沒什么朋友。然而自打他來到燕平之后,兄長的話便多了起來。盡管口中多是不屑和惱怒,但無疑心里是喜歡他的。如此,我對他的印象便更好了些。”
“自打那件事發生后,我平日里愈發留意他,有時還會借著去看望兄長的由子去偷偷看上他一眼。”
“就這樣,每在別人口中聽到他名字一次,心中對他的好感便會多上一分;每在軍營里見上他一次,歸來后腦子里對他的思念就會重上一分。到后來,當發現自己習慣聽別人講他
(本章未完,請翻頁)
時嘴角上揚,習慣見他時心中的歡喜,這才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很耀眼,連姚薇跟顏紅那般的女子都會圍著他轉,相比之下我似是半點都不起眼。但盡管如此,我仍是不愿放棄。”
“我開始主動接近他,每日去軍營中給兄長送飯時不忘帶一份給他,每逢節日也會準備些禮物,偶爾也會鼓起勇氣約他出游…或許這些事對你們來說很尋常,但在我這里,卻已是一份拼盡全力的喜歡。”
“只不過,這份喜歡,也只有如此了。”
石柔笑容中帶著些難以察覺的苦澀與自嘲,“我到底是不如薇姐姐,聽聞噩耗時,終是不敢似她那般,豁出一切孤身出關出尋找一個已經死了的人。這二十年來,我待在此地,又何嘗不是在逃避。”
“公主殿下,你說你不懂我為何會做到這一步,實際上我又如何懂得了?”
女子的聲音似是嘆息,“若真要說的話,大抵上便是習慣二字,年少時不懂事,別人喜歡著他,我就也跟著喜歡,喜歡著喜歡著,便成習慣了。
我留在此地生活的原因也同樣如此,當初是習慣了念著他,現在則是習慣了這里的生活。即便他已不需要我再為他祈福,我仍是想待在這里。習慣,真是天底下頂恐怖的東西。”
郭羽與趙輕語一時默然,心里都有些五味陳雜。
許久,石柔握著那杯已然涼透了的茶水,轉頭看向窗外,“天已黑了,兩位快些離去吧。”
郭羽點點頭,“既然如此,那我等便告辭了。”
正如石柔所說,她習慣了待在這座木庵之中,何必強人所難。
他與趙輕語對視一眼,繼而同時從蒲團上站起離去。
聽著兩人的腳步聲,石柔低垂著頭,手中仍是握著茶杯。
“有些事,該做的時候就應當去做。”
女子似在喃喃自語,又似在說與他們兩個聽,“莫要因為一時怯懦而錯過了許多風景。”
腳步聲一頓,隨即漸漸遠去,木門也緩緩關閉。
昏暗的木庵內,女子看了看手中的茶水,仰頭將之飲下,動作之猛,全然不似品茶。
將茶具一并收起,女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隨即跪坐在蒲團上。
她雙手合十,雙眸微閉,神情頗為虔誠,口中默念道:
“一愿家兄疆場不敗,一生安康。”
“二愿大宋國泰民安,社稷永昌。”
“三…”
女子聲音微頓。
良久,她輕聲道:
“三愿…郭儀此生安穩,福壽雙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