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劉府,郭羽的心情變得有些沉重。
與劉老夫人的這番談話,尤其是她最后的請求,讓他著實是感慨頗多。
幼年喪父,中年喪子,晚年喪夫。
在她最是無憂無慮的年紀,父親死在了蠻人的刀下,自此舉目無親,孤苦伶仃。
所幸得遇貴人,她長大成人,嫁夫生子。父仇已報,丈夫獨愛她一人,生得五個孩子也是個頂個的優秀,被人稱之為“劉家五杰”。
蒼天好似并未虧待她,幼年的坎坷已經過去,她終究等到了自己的幸福。
然而…
北伐蠻,南征魏,滅楚亡魯,兵發西雍,虞都之戰,祁安之圍。
那些年,前后共十余萬宋甲埋骨他鄉,而這其中,就包括了老夫人的五個兒子。
五子去,無子還。
然而,上天對于她的苛待卻并不止于此。
天嵐三〇五年,前鎮北將軍劉笑塵,戰死于天衛關下。
先黑發人送白發人,再白發人送黑發人,最后又白發人送白發人。
從孑然一身,復到孑然一身,除去僅剩的兩個孫子孫女外,身畔再無他人。
老夫人這一生,不可謂不坎坷。
可這些,又該怪誰,又能怪誰?
怪大宋?怪蠻人?怪北齊?怪雍魏魯楚諸國?
郭羽輕輕一嘆。
只能怪這戰爭,怪這亂世。
同樣都是被這亂世奪去至親,那散城中的小芳與魯母,又與劉老夫人有何異?
甚至于,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人們,家中不也同樣有一位劉老夫人?
自唐亡后,群雄逐鹿,各國間互相征伐,亂世已是持續兩百年。
這兩百年里,有多少人死于戰亂,又有多少劉老夫人生于戰亂?
只要亂世不結束,慘劇便不會停止,便會出現越來越多的劉老夫人。
喪父之人,喪子之人,喪夫之人。
“兩百年…”
郭羽回過頭,看向牌匾上的那個“劉”字。
“夠久了。”
……
回到鎮北將軍府,郭羽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某位白裙女子,后者正坐在椅子上擺弄著針線,聽到他回來,頭也不抬地說道:“把衣服脫了。”
“嗯?!”
見黃清這次連前戲都沒有,直截了當的奔入主題,郭羽當即一個后撤,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胸口,用戒備的目光看向女子,“黃清,你便死了這條心吧!本將軍這副宛若珍寶的絕美酮體,是絕不可能輕易讓你得去的!”
“方才當著眾人的面脫得那般豪爽,眼下你又扭捏給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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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清抬起頭,瞥了縮在角落里的男子一眼,“少廢話,快脫。”
“我告訴你,不可能!”
“真不脫?”
“說不脫就不脫。”
“那也好。”
黃清捏著針線站起身來,“補件袍子而已,穿著也是一樣的。不過若是縫補時不小心扎到郭大將軍,可莫要怪清兒。”
聞言,郭羽先是一愣,隨即放下捂在胸前的手。
“補衣服就補衣服,你早說啊,弄得那么嚇人。”
他解開腰帶,將身上的白袍脫下,拿著遞向女子。
黃清伸手接過,往那被劃得破破爛爛的袖子上瞟了兩眼后,又抬頭看向郭羽,頗為玩味兒的說道:“不然你以為清兒想要作甚?”
“……”
“睡你么?”
“噗!”
才坐下喝口水的郭羽,聽到這話,直接將嘴里的水給噴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