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云一愣,看著這名母親憔悴而又堅定的臉——
五年啊,所有人都已經把袁玲給忘了,認為她一定是被徐三強埋在了什么隱秘的地方,所以才不見天日。
但身為母親,她并沒有忘,也永遠都不會忘!
一個生死不明的女兒,可以想象這個女人到底經歷了什么……
她會晚上到山上去,漫無目的地挖土找尸體嗎?
等等!
她剛剛說袁玲還活著的意思....
“什么意思?她回家了嗎?”張云十萬個不相信地問道。
趙女士的眼神里,同時散發著希望和絕望的兩種光,像是一個西獨的人。
她在印著大螃蟹的07年掛歷下面告訴張云,這些年,她一有時間,或者說是一感到蒼涼和悲傷,就會獨自一人去往北面的山郊。
袁玲尸體理應出現,卻沒有出現的地方。
在那里漫無目的地尋找,雖然不可能有什么成效,還很危險,但是這起碼讓她的心暫且脫離地獄,進入一種一半一半的狀態,就像她現在的眼神。
一半希望,一半絕望。
“我看見她了。”只聽她一字一頓,鏗鏘有力,又顫抖不已地宣布,“她在隧道里。”
“隧道里?”
趙女士告訴張云,隧道的名字叫做驍龍山隧道,是一處新修,剛剛竣工,還未正式運行的隧道。
處于市北山區,整條隧道打通驍龍山,長達兩公里,故此得名。
“昨天晚上,我又去了那里……雖然身邊的人都極力地阻止我再次這么做,但是我就是去了……她就在隧道里跑,身上全是傷,沒有穿衣服。”
“沒錯張警官,袁玲她的衣服沒有了,背對著我,往隧道深處,往隧道深處跑……”她哽住了,不知道是激動,還是難過所致。
好像這兩種情緒都有一點說不通。
張云感覺自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趙女士繼續往下說,她試圖沖過去追,說自己和失散多年的女兒不過是相隔了兩百米,但她足足奔跑了八百米,扎入隧道濃濃的迷霧里,卻沒有追上對方,丟失了方位。
說到這里,她終于狠狠地哭了出來。
“可是,趙女士。”
張云隱約感覺到事態嚴峻,三兩下褪下自己沾滿魚血的藍色圍兜,“你也說了,隧道里有霧,她又是背對你的,你怎么能肯定她就是你的女兒呢?不是別人?”
說罷,他就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我是她的媽媽!”
趙女士幾乎是叫囂著,扯著嗓子宣稱,像是莎翁歌劇里的悲劇女性角色:“別說是看到她的背影了,就是看到她的影子,我也會認出來!”
“喂!”趙女士大喝一聲。
張云以為對方會氣勢洶洶地跟自己爭論,沒想到的是,她竟悶聲哭了出來。
張云嚇了一跳,連忙想方設法做些什么。
她一把把他推開,哽咽著喃喃道,表情簡直跟一個做錯事又委屈的小孩子如出一轍。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都認為我是在癡人說夢對不對?李隊長根本就不相信我,我朋友也不相信,沒人相信我……我以為你會相信我……五年前你來我家,我還對你有印象,我覺得你會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