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令人跳腳的事情,一整晚,隧道里很是明朗,沒有薄霧,也沒有幻象。
張云從六點一直守候到十一點,又從十一點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看著晨曦的陽光,照亮隧道口的牌子,他沒有對早晨第一縷陽光,感到應該有的喜悅與舒適,只有心里螺旋狀的空洞與恐慌。
之后的每一天,張云都會鍥而不舍地來到隧道口,拿著數碼相機想要拍到什么,就算拍不到,看見什么也好啊!
他覺得如果自己能看得再仔細一點,說不定會發現那真兇的一些特征。
事與愿違,一天又一天,隧道并沒有任何異樣,然后隧道正式通車,給守望增加了難度。
張云只能在驍龍山對面的一座山上,用高倍的攝像頭觀察。
嗯,就是我和葛奶奶坐的地方,可能還要低一點……
總之,張云他堅持了整整一年,每天晚上對著熙來攘往的隧道口守望,盼著幻象再次出現,日復一日,堅定不移,甚至忽略了海產店的生意。
2008年5月2號,幻象再次出現,張云也在這一天丟掉了性命。
……
那天,其實他一開始并沒有注意到日期。
只是像一臺設定好行程的機器人一樣,八點按時地來到了觀察點,架上攝像機,對準隧道口,瞇起左眼用右眼探去。
他驚訝地發現今天的隧道口有霧,薄薄的一層霧,就跟一年前一樣。
然后,張云猛地憶起了今天的日期,于是全身沸騰了起來。
沉住,今天肯定能看到什么。他對自己說,然后竟感覺到一陣很不真實的感覺
我這一年都是在干什么呀?
每天晚上跑到這里來,為了拍下一宗五年前的殺人案嗎?
是啊,一切確實是很詭異。
可能因為是親身經歷,張云便沒有過多地懷疑其真實性。
“這是老天有眼,”他想,“老天利用這條隧道給了我機會,給了我修正錯誤的機會!”
想到這個層面,就足夠了。
鏡頭里,霧色越來越濃,張云調整了攝像機的模式,變得清楚了很多一起碼比肉眼清楚。
透過高清鏡頭,他觀察到今夜的行車比以往來得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隧道口不斷地飄出薄霧,像是一條惡龍的吐息。
張云不安地挪動身子,身旁和壓著的草叢沙沙作響。
夜晚九點二十三,袁玲的背影再次出現。
張云趕緊調整方位和焦距,鏡頭瞄準那雪白又布滿疤痕的后背,開啟了錄像模式。
他祈禱真的可以錄下來。
袁玲,或者說五年前的袁玲,在隧道里越跑越遠。
鏡頭緊緊地跟著,尾隨進入隧道。
張云感覺自己的心提了起來,他過于全神貫注,以至于沒有注意到后面草叢的不規則響動。
只見袁玲跟上次看到的一樣,踉蹌地全力跑著。
直到一分鐘后,那全羅的身體倒下,男人的身影從霧中浮現,一整套的動作,跟去年的景象一模一樣。
張云更加對自己的猜想堅定不移,努力地把鏡頭正對兇手的臉。
雖然現在可能有些模糊,但只要經過電腦的處理,就能完美地看清那人的臉。
前提是,攝像機能拍得下來……
景象在兇手不知刺了多少刀之后戛然而止。
張云的心臟狂跳,手抖不已,但還是努力地結束了拍攝,保存,回放。
令人振奮的是,那魔法般的幻象,完美地被復刻在了相機的SD卡里。
張云從原地站起來,與此同時,一輛轎車飛快地開進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