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不經意地側過身子,透過頭頂的燈光,看到夾克的側兜里,有一攤暗紅的東西。
“我經常喝酒。”身后突然傳來徐先生強穿透力的噪音。
我嚇了一跳,差點就失手把夾克拋到天空。
“嗯,說實話,我是一個酒鬼,或許是醉相最好的酒鬼。”
“是嗎?”我敷衍著回答。
見他并沒有朝我這邊看,就斗膽把側兜翻了出來,想要一探究竟。
幾根凌亂的黑色長發,黏膩地粘在腥味的暗紅里。
“但我一般不像現在這樣……你知道嗎?每年的6月13號,是我的劫難日。就是今天,嗯。”
“劫難日?”
說實話,當時的我嚇壞了,為了不被注意,我故意裝作一副日常好奇的樣子,把衣服恢復原狀,搭到他的椅背上。
墻上的吊鐘指向十點,客人們早已都走了,我僅有的幾個服務員也早早地回了家。
什么,謝齊林啊?你們不記得了嗎?
16年6月,他還在法國,跟那叫愛德華克里斯托弗的人廝混呢。
綜上,我此時孤身人,要對付一個側兜里有血和頭發的強壯男人,他說自己是法警,天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知道的,他多半是殺了人,記得洗手,忘了洗兜。
沒錯,這種時候,報警是最要緊的,在出事之前。
“對,劫難日——你想聽我講一個故事嗎?“徐先生,危險人物突然提議道。
“不,不,我是說,我現在有點事,要上樓一趟……你先休息吧。”
他像是沒聽見一樣,悶聲打開了最后一瓶酒
“我的故事不長。”
最后,他喃喃地說,語氣還是那么的不容置疑,“真的我需要一個傾聽者,阿姨,如果事情不是很緊急的話,能給我半個小時嗎?”
很緊急。
這是我本來想脫口而出的話。
但是我猶豫了,天知道為什么?
是因為那強硬,不容置疑的語氣?
還是因為我切實地對這個危險人物產生了興趣?
亦或就是害怕了,怕一旦違背了他的要求,他就會采取恐怖的舉動.
“好呀。”我的語氣微微發抖,心里祈禱著不要讓對方聽出來,坐到了旁邊的座位上。
徐先生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給自己倒滿了一杯酒,仰頭痛飲一口,再重重地放下杯子,神色游離地開始了講訴——
他先介紹說他的全名是徐克,跟那個知名大導演同名。
他又說自己今年29歲,當了五年的司法警察。
“24歲的時候,我如愿以償地經過選拔,進入了法警的行列。那時的我渾身都是干勁,你知道嗎?”
“覺得要為這個國家拋頭顱灑熱血,在和平年代,能有什么職業比警察更合適呢?”
“原本我是想要當武警,或者特警的,但介于工作時常面臨危險,父母不愿意,只好考了法警。”
“在正式錄用的那一天,我是快樂的,但這種快樂很快就被一種深淵的心情替代從那天,我執行了人生中的第一次,也是唯一次死刑。”
徐克又小酌了一口,我的后背開始冒冷汗,聽他繼續說:“有一個一直給予我幫助的前輩,當我問他怎么才能成為一名真正夠格的法警。”
“他露出一排有些發黃的牙齒,在法院的食堂,嚼著午飯送的甘蔗告訴我,最好的辦法,就是執行死刑。”
“前輩的大名叫做謝克己。當謝哥此話一出,我立刻語塞。因為我知道,不是所有法警都有執行死刑的經歷,介于一個地區的死刑犯一年也沒有幾個,動手的人只有特定的那些罷了。”
“前輩便是其中之一,據我所知,過去三年,他親手送了4個不同的犯人上路,三名毒販,一名是縱火犯。”
“我未曾想過自己要執行死刑,對謝前輩這個神乎所以的回答極其不滿意,就在我準備轉移話題,他又開口了,說如果我想的話,下一次開槍的機會可以讓給我。”
他說自己有辦法,很簡單,我可以執行一次,如果樂觀的話,或許我就可以在以后接替他的位置。
“我很看好你,你很有前途,小徐!”他說。
“可以這么講——朝那些罪惡的人背后開槍,讓他們解脫,可以使你脫胎換骨!”
徐克并不茍同這句奇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