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我跟你耗了那么久,張醫師。不廢話了。”
他聽起來就要動手了,語氣與口吻中的不理智因子發散到了極致,“警察還沒來,看來你是真的沒有報警。請把他們的死也算在自己的頭上吧,就這樣。”
說罷,電話里傳來一陣模糊的碰撞聲,在人類不言而喻的普遍認知里,這便是對方要掛電話的一貫信號。
時機正好。
我面對著402的古銅色玄關門,伸手向門把,覺得自己能順著白澤撬過的痕跡快速打開。
現在一秒鐘都不能遲疑。
手瞬間發力,卻沒有轉動緊鎖的門把。
我頓時冒出一身的冷汗。
緊接著,我發現自己遺漏了一點。
最根本的一點。
……
“最根本的一點?”
陳銘忍不住打斷講述,貿然問道,“是什么?”
“是房間的大小吧?”錢子雯問。
張懷滿點點頭。
“什么意思?”徐鵬反復地坐上柜子,又跳下來。
現在,除了講述者張懷滿和錢子雯之外,所有人都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意思就是,那即將要變成兇案的現場,不可能是我面前的這戶人家。”
“要是這樣的話,你來不及了,張醫師。不管那根本的一點是什么,你已經沒有時間了。別告訴我那家人真的死了。”喬姍說。
“嗯,小姍。”
張懷滿喝了一口茶水,“錢作家說得對,房間的大小。你們想想,按常識來說,同一棟居民樓的對過鄰里,就算房型不一樣,房子的面積應該是差不多的。”
說到這里,大家都慢慢地明白了。
“前面說過,白澤的公寓很小,客廳和唯一的臥室還是一體的。這種大小的樓房怎么能住得下一家三口人?而且還有一個可供白澤行兇前藏身的空臥室呢?”
“所以……”肖冰喃喃道。
“是——”張懷滿剛想要再說下去,誰的手機又刺耳地響了一聲。
他像是被嚇了一跳,然后瞬間忘記了后面要說的話。
“第二聲了。”陳銘皺著眉,“能不能都把手機關成無聲呢?就這一晚,不是嗎?”
沒有人應聲。
徐老太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算是在呼應此刻不怎么明快的氣氛,不止是故事的不明快,還有現實的。
“你救下白澤了嗎?”徐老太問。
“就最后的結局來說,我沒有。”
……
故事講得怎么樣了?
謝齊林想著。
看時間,是不是已經到了第二個故事的精彩部分呢?
距離開始行走,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應該是的。
回望剛剛走過的路程,要趕在天亮之前抵達農莊,估計是無望了。
而且,就算速度可以,身體也絕對撐不了那么遠。
雙臂的缺口一直在流血,而且,越流越多。
“我們是渺小的,在這個世界上,不論是從時間,還是空間角度,但這些都不能阻止我們去成為英雄,即使只是自己的英雄。”
這是那法.巴蒂斯特說過的話。
那天,在無頭紳士案告破后,他和那法在酒吧里,那法喝醉了,這么對他說。
謝齊林當時覺得這句話驢唇不對馬嘴,還把那法笑話了一通。
現在,回想起那一幕,謝齊林只是單純地想哭。
那法死了,為了自己追求的真相和正義。
但真相,往往埋藏在深不見底的沼澤里。
正義則是一顆布滿毒刺的小球,正義之人捧起正義,然后被毒刺中傷,慢慢死去……
他是背負著惡名死去的,不該,實在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