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叫。”程瑤說,神情依然恍惚。
“什么?”
“它們被嚇跑了,因為狗叫。”她的嘴巴開合,聲音像是脆弱的玻璃,令人心碎,“把它也一并拖走了。”
我不再拍打她,改為搖晃。
那一瞬間,程瑤突然渾身一縮,像是被電擊了那般。
緊接著,她猛地向前傾,狠狠撞到我的身上。
在我竭力保持平衡的時候,只聽“嘔”的一聲,是程瑤越過我的肩頭,吐出了一串胃酸。
她回過神來了,捂著自己的心臟,開始哭。
像是噩夢初醒,而我告訴她可怕的事還未過去——
“我們得上去。”我說,“然后跑到我家,就安全了。”
“肖冰?”她止住哭泣,看著我,好像剛剛發現面前的人是我,怎么可能。
“你還好吧?”
她搖搖頭:“我,我……”
“我們得上去。”我重復,“振作啊程瑤,我們得先上去。”
“它會回來……”
“對!我們得快,你先……”
我發現這比想象得難。
自己出去十分容易,重點是程瑤——她虛脫了,有點生物書上寫的脫水癥狀。
開始幾分鐘,她努力想要站起來,膝蓋卻發不出力氣,再加上這里臭得讓人抓狂,我很想哭,但是忍住了。
“它會回來,肖冰。”
程瑤又一個沒站住,滑到那灘臟水里,神情絕望,“它會殺了你,你得快點出去。”
“我不。除非你先出去。”
她瞪大眼睛看了我一會:“不!不對……為什么?又不是……”
“可能是紳士風度吧?”我說著,借助那外面漏進來的一絲絲月光,攬住程瑤的腰,再次往上提,“再說,難道不是因為我嗎?你現在這樣?”
“什么?不是!”
我使勁,讓程瑤站起來。
是的,我想把她救出去,動機可能跟電視里每一個見義勇為,不惜犧牲自己的人一樣,也可能不大相同。
我似乎聽到了鼠群的撕叫,在遙遠的通道深處。
別多想,反而礙事,我告誡自己。
程瑤終于站了起來,一個趔趄,好在最后穩住了。
沿著那幾條殘缺的扶桿。
程瑤爬得很穩,或許也有腎上腺素的功勞。
等她騰出一個人的位置,我立馬緊跟其后。
待會兒一上去,就頭也不回地往家里跑,是的,沿著高層那邊,不會很偏僻,指不定還能碰到幾個夜歸的路人。
我想著,程瑤的頭已經探出了井口。
她停住了,天吶。
“程瑤?”我推了推她的鞋底,“怎么不走了。”
程瑤晃過神來,我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么。
就在她兩手扒著錯位的井蓋,欲要往外翻的時候,意想不到的狀況發生了。
“啊!”那雙布滿污漬的卡帕女鞋,踢中我的腦袋,程瑤尖叫著,失去了平衡。
是那只狼狗,它又開始吼叫了,聲音難聽,震耳,凝聚強,像是一道連環沖擊波。
程瑤的一只手還抓著陰井蓋!
在下墜之前,我有一股很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