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瑤瑤瑤瑤瑤瑤瑤——”
我停住了掄砸的動作,只聽鼠怪用模糊不清,但的確是人類的發音,撕裂地喊出程瑤的名字。
程瑤無法相信地看著它,我也驚得無法動彈。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又對著它的腦袋一陣猛打,才算是徹底了結了它。
就像是鼻涕,縱使打成那樣,還是黏在一起,沒有崩解。
在確認它不再動彈之后,我扶起程瑤,兩人艱難地爬出了這個是非之地。
出來后,按照計劃,我們沿著高層走,在路上碰到了幾個歸家的路人,他們幫忙報了警。
就這樣,爸媽聞訊趕來。
媽媽護送我們去了醫院,并負責給程瑤的舅舅打電話。
爸爸和同事去了那片樟樹林,并在我們大致搶救完畢的第二天中午,開始給我們做筆錄。
“沒有別的細節好說了?”最后,爸爸確認似地問道。
我和程瑤對視一眼,同時搖了搖頭:“沒,沒有了。”
……
我們隱瞞了一些事情,包括鼠怪在茍延殘喘時,喊出程瑤的名字,和最后的……
這是我們說好的。
爸爸,警方他們,出于種種原因,隱瞞了一些事情,我有直覺,那是很重要的事情——
在我第一次跟他們坦白一切的時候,就明顯地感覺到了。
所以,沒有什么特別的原因,我就是不想把所有的細節告訴他們。
程瑤也同意,還虛弱地跟我說:“要不就太赤果果了。”
那是在高層底下,等救護車來的時候,我們私下達成了共識。
沒錯,要不就太赤果果了。
我們留了底牌,雖不知會有何用——
警方果真不愿意跟我們分享任何東西。
這讓我在往后的幾年里一再假設:會不會是什么超級陰謀?牽扯到常人無權窺探的角落?
五天后,警方在城鎮周報上發表聲明:
大概意思,就是豎笛女孩,早戀女孩的案子調查清楚了。
非人為,而是一群野生的老鼠。
不過居民同志大可不必擔心,因為他們妥善地處理了威脅,可以保證,街區安全了,不再有任何隱患。
他們沒有提及鼠怪,沒有提及程瑤所遭遇的,甚至都沒有提到“鼠王”的字眼。
這很奇怪,我和程瑤就像是做了一場虛假的噩夢,最令人無法接受的,是爸爸和韓警官,不讓我們把事情說出去。
“這是對你們好。”爸爸如是說。
我們又能怎么辦呢?
生活還要繼續,或者說,必要繼續。
但那不是虛假的夢,而是真實發生過的恐怖。
不管是那陰森混黑的后背,還是那雙腥紅眼睛,短暫地摧毀了我的世界觀……
又或是最后的最后,它血肉模糊地喊出程瑤的名字……
就像是帶病生存,至少對我來說,這個世界破了,破了一個小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