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鮑余去了林瑞——也就是死者父親的住處。
進屋之后,房間里面亂作一團,看起來很久沒人打掃了。
地上桌上倒著大量的礦泉水瓶、泡面,還有煙灰。
“這幾天心情不好,一直沒時間打掃,不好意思了。”他吸了吸鼻子。
“沒關系,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好像又瘦了,怎么不開窗?”
鮑余拉開了窗簾,一股刺眼的亮光射進屋內,林瑞整個人看起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你說那天去萬宗廣場送贖金,可我們查了一下廣場的監控視頻,好像沒找到你啊。”
“我去了啊……真的去了,是在樓梯口的垃圾桶。”
“你應該沒有一百萬吧?也很久沒去公司了。”
“公司……”他在辯解,“效益不好,但我有去……我有一百萬。”他吸了吸鼻子,有些語無倫次。
“我坐一會兒可以吧?”
“有什么事嗎?我該說的都說了,我很忙的。”
“忙什么?”
“我要去上班,我……我還要處理雪莉的后事。”他一面說著,眼睛卻始終盯著沙發茶幾的抽屜。
“這里面有什么?”
“沒什么。”
“那我打開看看嘍。”
“不要!”
林瑞抓著鮑余的手,鮑余一用力拉開了抽屜,如他所料,在這抽屜里放著幾包海落音。
林瑞也西賭了。
跟著林瑞的鼻涕和眼淚涌出,開始抽泣起來。
“你記得我和你說過,去年我女兒生日那天,我發現她西賭了,她對我說,‘我的那些朋友都知道我的生日,你知道嗎?老爸。”
“她說完還想要回去繼續吸,接著,我就做了我人生中最錯誤的一件事。”
“我從她的包里掏出一包賭品吸了起來,我說,‘你要死,老爸陪你死,我一定要幫你一起戒賭!’”
林瑞的本意是想幫女兒戒賭,他想告訴女兒,賭品是一定可以戒掉的,不難,他會陪著雪莉的。
可是他沒有想到,當他沾染上一次,就是那一次后,他也沉迷在賭品帶來的快感之中,只要一次就沉淪。
“每天都是三千五千的,我根本沒有心思去上班。天天就想躲在家里,我和女兒一起吸,后來沒錢了,我就自己吸不給她,我自己想要自己快樂……”
“我不知道為什么,我變成了一個鬼,一個連女兒都不管的鬼。”
“那天她離家出走之后,我接到了綁架電話,對方索要一百萬,我沒錢給,而且我也覺得這事就是她做的,因為電話里那個人聲,我聽得出是阿泰。”
“我根本就沒理那個電話,而她失蹤的幾天,我天天都在家里西賭,是我害死了我的女兒。”
鮑余想,這應該就是林瑞之前說謊的原因,他害怕連累自己西賭的事情被查到。
他嘆了口氣,而面前的林瑞抓著一小包賭品,又吸進了鼻子里,而后躺在沙發上,快樂至峰頂。
兩日后的清晨,于江邊浮起了一具男尸。
由于步入秋季,尸體在水中浸泡膨脹了一段時間才被發現,很難追查到死亡時間。
經過法醫驗證,發現這具尸體正是雪莉的前男友阿泰。
并且在河附近的一個橋頭,一個監控視頻記錄到,在十月二十一日的凌晨三點,有個男子從橋上快速地跳進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