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個在中國的孤獨越南女人,這個兒子就是她的全部,可她的全部,卻被宣判了死刑。
兒子的病,花錢是沒有個盡頭的。
才五個月,她求陳水生救救兒子,陳水生沒有辦法!
這怎么撐得下去,而且……
現在“處理”還早,不到一歲,沒上戶口,家人和醫院都默認了是可以“人道主義”決定孩子的生死,把孩子帶回家就行。
蔡怡芳把孩子帶了回家。
捧在手心,以淚洗面。
終于在某天夜里,陳水生喝下兩瓶燒酒之后,把蔡怡芳捆了起來,就像當年第一次捆她的那樣。
而后,從她手里硬生生搶過五個月大的孩子,去了外頭,找了片樹林,把孩子埋了。
“你把孩子埋在哪了?!”
這個問題,蔡怡芳問了陳水生無數次,可他就是不說。
這是只有陳水生知道的秘密。
蔡怡芳打陳水生,陳水生也不還手。
被打完之后,解了褲子,一次又一次,她也不反抗。
又懷孕了,一個月就滑掉了。
等第三次懷孕的時候,就是那種毫無預兆的……
她只是睡醒了坐在床上,低頭就看到了褲子上的一攤血,又滑掉了。
是太緊張,又或者是太心灰意冷和絕望,而這一次之后,由于身體緣故,蔡怡芳無法生育。
陳水生不肯放棄,這不孕不育的病,治一次就十萬,還不一定有結果。
這十年他們治了三次,打工存錢,存夠錢去治。
“你為什么就是不肯放過我?!”
這句話,在蔡怡芳心里落下無數次,這十年每當她有想逃的念頭,陳水生就帶她換一個城市。
最后來到瑯岐,她真的累了。
可能這就是人生,走到后面,越來越不知道是什么個鬼樣,也就隨便他吧。
如果沒有這條金色娃娃魚,可能,她還不會想殺陳水生。
她聽到這條魚可能會賣一百萬!
有了這筆錢,陳水生還要帶她做多少次的手術?
還要折磨她多少次?
她瘋了,怕了,怕過就是恨,恨就伴隨著殺死一個人的可能。
那夜的凌晨一點。
她走到盤山公路,看到陳水生的摩托車停在那,她就坐在摩托車上等陳水生。
“你怎么在這里?”陳水生從山下爬上來,拍了拍手上的土。
“等你回家。”
“哦。”
陳水生騎上摩托車,“魚很好,那個葉偉出價二百萬”。
話音未落,蔡怡芳掏出扳手,就著陳水生的后腦就是一下。
竭盡全力的一下,十三年忍耐的暴力的一下。
而后陳水生倒在地下。
她蹲下身,用扳手在他的后腦又悶悶地敲了幾下。
“噴濺式血跡”甩在地上,石墩上也到處都是。
之后,她把陳水生連人帶車扔下山,制造成車禍假象,起身一個人走在黑夜,回到家里。
她萬萬沒想到,這個陳水生居然沒死。
在兩點半的時候,還打電話對她說:“老婆救救我……”
她也沒想到,陳水生居然會被狗咬,而送到醫院的時候,什么都忘得干凈。
此刻。
蔡怡芳抬頭又看了眼陳水生,他已經完全記不得所有事,傻乎乎的,況且他有老年癡呆。
想著想著,蔡怡芳朝后靠了靠。
她決定照顧陳水生的后半生,留他一條命,說是照顧,其實就是折磨。
折磨他個不死不活。
她心里想,這個男人折磨了我十三年,后半生,終于是輪到我復仇了。
恨一個人,最初級的方式是讓他死,最深的,就是折磨他到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