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想死,我勸你還是在休息半日。”
“不過,你跟之前一樣,身子骨還是如此的硬朗。”
“是你...”
望著青年摘掉頭上斗笠,那百感交集臉,孟陽腦袋嗡的一聲片片空白。
包裹紗布的手,握了又握,思緒萬千的內心如浪濤翻涌,始終不得平靜。
青年的眉宇間雖然少了陰寒,多了一份堅毅,但模樣始終還是沒變。
那從額眉橫跨眼紋下的刀疤,依舊清晰可見,猙獰而有狹長。
孟陽張了張嘴,卻始終沒有喊出此人姓名,喊出他心中無法釋懷的情緒。
是的,這青年就是高雨伯,那在林家重傷孟陽身體原主人導致死去的兇手。
甚至在那么一段時間之中,兩人之間的仇恨達到了水火不容,不死不休的地步。
可就是這么一個自己誓要殺死對方報仇的人,卻在這一刻反而救下了他。
沒有人能知道孟陽此刻的內心多么跌宕起伏,多么交錯復雜。
許久許久,還是高雨伯當先選擇開口。
“算你運氣好,碰到了我,若我當時沒在,恐怕你會被扔下河底喂了兇獸。”
“雖然不清楚你為何受了如此嚴重的傷,不過現在到也安全。”
“此刻呢,我們在東商驛站,以你的恢復速度,明日便可下床走動。”
聽著高雨伯平靜依舊的陰柔聲音,孟陽抿了抿嘴,忍不住出聲問道:“為什么不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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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不是一直想殺我報仇嗎?難不成你改邪歸正了?”
高雨伯目光一凝,咧了咧嘴,頗顯尷尬苦笑道:“你都說了,那是之前。”
說道這里,高雨伯牽起嘴角,欲言又止的嘆了口氣。
隨即從腳下籃子中拿起一根干木,扔進火灶中,聽著啪啦啪啦的聲響,沉吟好一會兒才說道:“我高雨伯再不濟,也會審時度勢,涇渭分明。錯的就是錯的,對就是對的。”
“而且,馬上年底了。年底后便是宗門魁首大比,你是乾元宗弟子,同樣也是林家人,能為林家爭奪魁首名額的人,自然我們也能得到好處,我為何要殺你?就因為你曾是陪練弟子對我不敬?算了吧,真要如此,我怕是要成為十惡不赦的殺人狂魔了。”
話音一落,孟陽一臉古怪盯著手拿木棍戳火灶火灰的高雨伯,有些難以置信。
不知為何,此刻火灶火光照在高雨伯那疤痕臉龐上,卻不在顯得猙獰可怖。
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味道在,也讓孟陽皺著的眉頭更加深了起來。
可能高雨伯永遠都不明白,面前的孟陽,已不是原來的孟陽。
更不會明白,在陪練的時候,被他打成重傷的身體原主人,早已死了。
也不會知道,孟陽此刻的內心多么煎熬,多么復雜。
“好好休息,明天早晨我們便啟程離開東商驛站,你的東西都在桌子上,一件不少。”
說罷,高雨伯將手中的木棍整個放在火灶中,拍了拍腳下的火灰,起身站起。
從最開始因擔心看了眼孟陽傷勢外,從始至終他沒有在看過孟陽。
直到高雨伯背影消失在門口許久,孟陽的表情依舊滿是掙扎。
這讓他第一次體會到,報仇是這么無力,這么束手無策。
若高雨伯不救他,孟陽遲早會殺了高雨伯為原主人報仇。
可現在,如何讓孟陽出手,如何讓孟陽能狠下心殺了他報仇?。
萬世皆求問心無愧的孟陽,想要邁過內心,又談何容易。
在這之前,若有人告訴孟陽,他想報仇,卻下不去手,孟陽絕對會嗤之以鼻,內心冷笑,甚至會暗罵廢物,如今若有人告訴,孟陽能做的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是啊,報仇,多么簡單,僅僅兩個字,或者一刀,一句陷語就能置之于死地。
可兇手若救你一命,你又該如何面對?。
“哎...”望著床頭上搖晃的燈燭,孟陽深嘆一氣,陷入沉思中。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