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隨即問道:“你是怎么看出來兇器是竹子的?”
徐有功攤開了手掌,只見他的手掌上,有一條帶血的黑絲,黑絲很細,看著就像是一根粘著血的頭發,然而當徐有功用雙指將上面的血跡擼掉以后,眾人才看清,那是一根碎掉的黑竹絲。
徐有功道:“這是我剛才驗尸的時候,從尸體的傷口上發現的。”
蘇曉顏想了想,馬上就道:“你說死者是被人用刀捅死的,除了那一道致命傷,剩下的六道都不致命,可既然兇手的手上有刀,那他為什么還要用竹子做武器,來給死者添這幾道無關痛癢的小傷呢?
還有,這六道傷雖然形狀各不相同,但卻都是劃傷,那么當時兇手所用的應該就是竹片,可是這樣一來你又如何解釋,兇手為什么要用六塊不一樣的竹片呢?”
徐有功對著蘇曉顏微微一笑:“我說過,兇手殺李洪慶是為了給咱們重現當年李君羨被殺的情形,所以咱們現在不能當死者是李洪慶,而要當他是李君羨。”
蘇曉顏不解,只好道:“好吧,就按照你說的,現在把死者換成李君羨,難道你就能解釋這個問題了?”
徐有功道:“當然能,李君羨是久經沙場的中郎將,他的武功我雖未親眼見過,但也聽過一些,傳聞他喜歡以武會友,并且罕逢敵手,
這里是演武場,是習武之人切磋武藝的地方,所以我想當時的情況是,李君羨正在這里跟人比武,但是刀劍無眼,所以他與對手都以長竹代替兵器切磋,點到即止,
他跟對手用長竹,說明他的對手平常所用的并非刀劍,而是長兵,能跟李君羨對敵的,肯定也絕非泛泛之輩,兩大高手對陣,區區長竹又怎能承受得了,很快兩根長竹的前端就都開花碎成了數瓣大小不一的竹片,
大小形狀都不相同的竹片,劃開人體的皮膚時所造成的傷口自然也就不一樣了。”
經過徐有功的解釋,沈洛跟蘇曉顏都恍然大悟。
徐有功繼續道:“在蒲州見到李君羨的尸體時,因為尸體的傷口泡爛了,所以我無從分辨腰上的那一刀究竟是從前捅的還是從后捅的,如果現在這具尸體不是兇手故意給咱們說謊的話,那么李君羨當年就應該是被人從后捅死的,
你們看,死者的雙膝有紅腫,并且雖然大部分血跡都是從死者的腰部傷口滲流到地上,但在死者的身后方幾步的距離上都有血滴,從血滴的形狀上來看,血滴是朝前斜落到地面的,這說明李君羨不是原地被捅死的,當時的情況應該是……”
說到這里,徐有功故意停了下來,而金泰富已經等不及了:“是怎樣?”
徐有功這才道:“當時李君羨在跟人比武切磋的時候,是有一個觀眾在場的,雖然李君羨的身上有六道竹片劃出來的傷,但這些傷并不致命,所以我們也并不能因此就斷定李君羨輸了,但不管怎么樣,這場比武結束了,李君羨的對手走了,但那名觀眾留了下來,
他從背后偷襲了李君羨,他所用的刀絕不會太長,頂多一尺,否則拔刀的時候稍不注意李君羨就會察覺,用短刀偷襲的話,那么他跟李昌軍的距離就絕不會超過一步遠,讓人站在自己身后這么近的距離,可見李君羨對于那個人絕對的信任的,
因為距離太近,所以兇手也不可能捅心臟位置,只能選擇捅后腰,兇手得手之后,他的左手是搭在李君羨的左肩上的,那么近的距離,我想他們兩個人之間是有過一番對話的,最后對話結束,兇手右手收刀,左手在把李君羨朝前狠狠的一推,李君羨踉蹌幾步,所以流下的血是朝前斜著滴落的,李君羨幾步之后雙膝跪倒在地,形成了紅腫,最后傷重而亡,匍在了地上。”
徐有功講完了他的推斷,現場鴉雀無聲。
金泰富的表情陰晴不定,剛才他還以為徐有功會滿地的查看找線索,那樣他就能喘上一口氣,卻沒想到,徐有功剛才只簡單的查了一下尸體,就已經推斷出了這許多,壓根就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