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安小時候喜歡抱著小板凳坐在樓前的大樹下,雙手撐著下巴,眼巴巴地等著林叔講述法外領域的故事。
在林叔的口中,東境的“好鄰居”【歸墟海國】的疆域面積足足是整座現世四境的兩倍之大。
而【歸墟海國】不過是【無垠之海】的一小塊版圖。
哪怕不提境外的廣袤領土,只是腳下這座生活了七年之久的魔都,對于他而言都已算得上很大很大,很多地方他只站在高處看到過,卻從沒親身經過。
而從記事起,陪伴在他身邊的就一直只有這么一些人。
葉姚姐更是其中第一個向他伸出手的人。
他不記得是什么時候的事,只清晰地記得曾有一個人在他耳邊輕聲呢喃過這樣一句話。
他甚至無法確定那個人的性別,只記得聲音輕柔而軟糯,卻將心靈最深處的脆弱一覽無余地展露在他面前,仿佛在向他傾訴,又仿佛在以過來人的身份警告他:
紀長安,這個世界很大,大到讓你無法想象的地步,可真正屬于你的世界其實就只有很小的一個圓圈,你所能做的就是保護好屬于你的圓圈,不要讓它被其他的東西吞沒……
他突然覺得這番話很有道理。
……
當融入此地地界中的舊日天國遺骸顯露真身后。
在那座死寂荒蕪的心神世界中。
高坐王座上的男孩再次睜開了冰冷的眼眸,目光仿若穿透了重重阻隔,看到了那本應握在自己手中的權與力!
他輕輕撫摸著身下的王座,目光冷峭而譏諷。
縱然奪去了本屬于自己的權柄,可你卻也跌落至將一切都盡數遺忘的結局。
活到最后,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甚至幾乎毫無希望回憶起往昔記憶……
這樣的人生就是你所在期待的?
反觀自己,哪怕被一時囚困于此地,卻也只在這三十年。
你我二人,究竟誰更慘?
……
……
漢蒙·嘉洛斯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就在剛才一瞬間,他當初在葉姚身上種下的“種子”被輕易捏碎。
在捏碎的那一刻,一雙幽暗晦澀的眼眸浮現在他腦海中,那股來自位格的上位威壓差點將他逼瘋!
他這才反應過來,對方并非一直沒有發現他的小動作,而是早已盡收眼底,坐等他主動上門!
最壞的結局出現了,葉姚恐怕已經被那位存在完全占據了身軀。
漢蒙·嘉洛斯心中一冷,卻仍強壓住一口氣。
只要屬于那位的“見證物”還在他們的手中,那位就不可能完成向著【天災】進發的最后一步!
而只要那位沒有徹底轉為【天災】,獲得不死不滅之軀殼,他們就有機會將其殺死!
心中不斷寬慰著自己的漢蒙·嘉洛斯忽然間停步,望著身前帶路的紀長安,面色一陣扭曲。
他為什么會跟在這家伙的后面?!
他是腦子抽風了才會跟著這家伙一起去送死?
自己剛才究竟是怎么想的,才會做出跟在他后面這樣的決定?!
那位如今所欠缺的“見證物”就戴在紀長安的右手上,所以感情他們這一趟其實不僅是送死,還附帶上門送裝備?!
反應過來的漢蒙·嘉洛斯剛要開口,想先從紀長安那拿到戒指再說。
這位紀督察想送死他絕對不攔著,但請別送了人頭還送人家裝備!
“林叔,嗑瓜子呢?”
前方的紀長安忽然招手沖著坐在不遠處梧桐樹下的中年男人。
男人抬頭望了眼紀長安,順帶瞥了眼他身后的漢蒙·嘉洛斯,笑道:
“長安你這是帶朋友回家了?難得啊,還是個外國小伙!來,年輕人,嗑點瓜子。”
說完中年男人十分熱情地直接拋了一大把瓜子過來,完全無視他們之間差著的十多米。
漢蒙·嘉洛斯本淡漠的面色忽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