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是這首,是臨時更換了曲目嗎?”
“這竟然是一場獨奏?”
“這首曲目是……”
“愛的憂傷,弗里茲·克萊斯勒的愛的憂傷。”
紀長安喃喃地輕聲念出了曲目的名字,目光緊緊盯住了臺上的少女。
他身邊的老人微怔,不禁側目看了他一眼。
當潮水般噴薄而出的旋律回蕩在整座音樂廳內時,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屏氣凝神,生怕錯過任何一個樂符。
清麗歡快的主旋律中飄蕩著淡淡的、抹不去的哀愁,跨小節的切分音仿佛聲聲悲泣。
當進入第二段,旋律仿佛有瞬間的艷麗明亮,可整體卻依舊飄揚著黯淡與凄美的色彩。
曲調中的憂傷本宛如蜿蜒曲折的溪水,并不濃郁,淡而不散,繚繞在觀眾席上的眾人心頭,恍如青澀甜蜜,卻又滿含哀思的初戀。
哪怕從不欣賞古典音樂的人,依然能感受到琴聲中蘊含的凄婉與哀愁。
而等到曲終時,那原本涓涓流水的哀愁卻突如洪流般沖垮了在場眾人心靈深處堅實的大壩……
那份潮水般澎湃洶涌的飽滿情感如若實質地裊裊在這座音樂廳中,感染著在場每一個人。
場下的紀長安呆呆地望著臺上的少女。
他怎能不知曉這首曲目的名字,這是他與少女間小拇指拉鉤約定不忘的誓言。
而他終究還是在漫長的光陰中將其遺忘了……
可少女卻自始至終不曾忘記。
當樂章告一段落。
幽婉動人的旋律余音裊裊散盡在會場內后,場下沒有掌聲,亦沒有喝倒彩之聲。
有的只是靜默。
無聲而肅穆的靜默。
亦有一種難言的壯闊隱藏在這沉默的背后。
當第一道鼓掌聲響起在死寂的音樂廳內,雷鳴般震動穹頂的掌聲霎時爆發,從四方八方而來。
所有觀眾都不吝贊美之詞地同時起身,將心中最純粹的驚嘆與欣賞化作經久不衰的掌聲。
哪怕是紀長安身邊的老人們也在這一刻起身,將掌聲送給臺上耀眼如星辰般的少女,面色感慨萬分。
在他們眼里,舞臺上的少女用這一場表演告訴了他們何謂天才。
她已然步入了大師的層次!
而在為少女天賦慨嘆的同時,這群老者也發自心底地羨慕著少女日后的伴侶。
究竟要怎樣優秀的男生,才能站在舞臺上那個驚艷到讓他們都自慚形穢的少女身邊?
一想到她的心房終將會住進另一個陌生的男孩,哪怕是他們也不禁生出一絲名為嫉妒的情愫。
而有此同想的不僅僅是這幾位老人,還有場下無數的觀眾。
甚至有些心思活絡的年輕人已經開始打探起臺上少女的信息。
然后。
雷鳴般經久不息的掌聲突然間衰弱了下來,從鼎盛到震蕩穹頂,到稀稀疏疏,再至沉寂無聲。
所有站起的人們都以一種震撼的目光望向舞臺上,艱難地咽下唾沫。
仿若一股電流在這一刻順著他們的脊梁蔓延至四肢百骸上,最終匯聚在腦門,那種炸麻的感覺猛然爆發,讓他們無不心生悸動。
心中難以言述的情緒翻滾著,顛覆著他們每一個人的心靈。
只見那個坐在最前排中央位置的年輕人踏步而出。
僅僅幾步就跨越了觀眾席與舞臺的距離。
然后將那個明媚耀眼的少女拉入懷中。
少女沒有拒絕,一手握著琴弓,一手提著小提琴,輕擁著紀長安的脖子。
笑靨如花的再度閉上眼。
光線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人群陷入了雕塑般的寂然。
就恍如當頭棒喝,讓某些剛剛萌生在心底不久的蠢蠢欲動的念頭被死死掐滅在了萌芽期。
……
……
從會場出來后。
身穿白裙,腳踩著一雙涼鞋,林珞然好奇地望向情緒低落的某人。
“怎么了,一臉悶悶不樂的?”
紀長安摸了摸鼻子,嘆氣道:
“我今早在手機上刷到,馬小跳結婚了,居然不是和路漫漫,而是安琪,又是該死的天降大勝青梅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