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很想說一句“多謝好意,但是不用了”。
但對現在的他而言,這句話字數有些多了,說著累人。
那心中翻涌的暴戾怒火已經快徹底沖垮堤壩,摧毀他心中僅有的防線。
他竭力讓大腦保持空白,維持最后的清明。
緩步向前方的濃霧中走去
七天之內,不吃不喝,純靠那座詭異世界的特殊性。
連續挨了顧爺爺兩千一百五十五拳。
還要加上第一天的一百七十八拳。
紀長安的心境已瀕臨極限。
哪怕老人以“此消彼長”的代價給他喂拳,可其中又豈會毫無副作用。
一拳一拳積攢下來的,不僅是他身周實質性如囚牢般的氣魄,同時還有心中逐漸累積的負面情緒。
用最直接的說法,哪怕明知對方是為自己好,可那一個接一個的大嘴巴子下來,誰還能守住心境底線,不被怒火沖塌?
尤其是老人極擅一手“大陰陽術”,故意激怒紀長安,刺激他的心底滋生出種種陰影。
除去日常將紀長安當沙包揍,冷嘲熱諷更是家常便飯。
打到最后。
紀長安是以一種漠然的狀態接下老人的拳頭。
心中有怒否?
當然有!
有滿腔雷霆之怒!
更有那沖冠眥裂之怒!
他心靈深處固守疆土的最后堤壩被積存的負面情緒以緩慢而不可逆轉的速度侵蝕著。
若是仍由這樣的狀態繼續下去,那么事后即便能扭轉回來,也將耗費數年的時間。
而對付這種狀態,老人自有算計。
在將魔都“放逐”到物質界與夢境世界間的交界之地后,為何還要主動開道門?
自然是為了應付紀長安當下的狀態!
有不滿?
請盡管宣泄。
……
……
守在門旁的浪人忽然目色怔然。
嘴唇微張,似在難以置信方才那少年的氣焰,竟能暴戾囂張至此!
簡直判若兩人!
……
自紀長安進入投影世界后便時刻觀察著此地動靜的中年女子抿唇無言。
眼中卻有異彩不斷閃過。
仿若借著少年的身影,看到了族中長輩昔日向她所描繪的那個“目中無人”的身影!
……
天臺上的老人仰天大笑。
肩上黃雀遙望著頭頂橫行跋扈的少年,歪著頭迷惑地眨了眨眼。
好似看到了曾經打穿整座【太陽古國】的老人的身影。
張揚跋扈。
不可一世。
……
紀長安望著從四周迷霧深處浮現的猩紅眼眸。
微微歪頭。
眸光冷漠。
心神沉寂。
這一刻。
恍若惡龍從深不可測的井底探出頭顱,露出那雙視眾生如草芥的金色眼眸,冷漠地盯著不知死活的下賤生靈。
少年以手中槍口指著自己的腦袋,對著滿城“野獸”,笑容猙獰,飛揚跋扈道:
“往這打,打不死我,那今天就是老子打死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