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不能自我犧牲下,舍大家顧尛家,填補了那份空白吧?
另外。
他還親眼見證了【榮光之主】的降生與成長。
那是乙太序列的源頭,是這世間所有乙太序列者的根源所在。
說到這。
男人輕咳了一聲,像做賊似地環顧四周。
然后一把攬過紀長安脖子,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個“小”秘密。
語氣輕描淡寫,似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只不過偶然想起來了才隨便提上一嘴。
原來當年趁著那位【榮光之主】還沒成長起來時,男人曾拿著一個“大麻袋”將祂套了起來,按在地上一頓爆錘。
這事換其他人他不告訴!
紀長安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小聲問他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的話,那這事自己算不算也有份,以后能不能拿出去和人吹噓。
男人一本正經地說,這種事就不要拿出去說了,萬一被正主知道了,這仇肯定是算不到他頭上了,那最后不就只能算在你頭上了?
紀長安瞪大了眼睛,覺得好像有點道理,最后狐疑地問他是不是在忽悠自己。
男人神色凜然,義正言辭道就算他忽悠別人,也不可能忽悠“自己”啊!
連自己都忽悠,這他娘還算人嗎?!
只是最后,紀長安仍舊半信半疑。
男人不由哀嘆一聲,感慨世事變化之快,這人與人間的信任淡薄也就算了,咋的自個與自個間都沒信任可言了?!
這日子沒法過了,誰也別攔著他從天臺上跳下去!
紀長安撓了撓面頰,望著另一個自己,嘀咕著怎么看起來怪不靠譜的?
感覺比周叔還要不靠譜。
只是這一次。
紀長安沉默了很久。
他惘然地問身軀愈發透明虛幻的男人。
為什么不“反客為主”,將他吃掉,如果這樣的話,應該能夠挽回逐漸消失的靈體吧?
男人啊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腦袋。
“唔,忘了說了,最主要的原因其實就是……”男人咧嘴笑道,“我太累了,所以以后啊,就要麻煩你挑起擔子了。”
他攬過少年的肩膀,輕輕地拍著,將沉重的話題一筆揭過。
就如長兄對幼弟的殷殷期待,可嘴角的笑容中又隱約帶著一絲促狹。
仿佛在前方的道路挖好了一道道坑,就等著小弟自己往里面跳。
只是可惜……
那些注定將會十分有趣的畫面,
都看不到了啊。
男人低下頭,將眼底的感傷斂去,微笑著對紀長安說道:
“長安,明天午時,我帶你去見一位存在,你將代替我接下我們當年立下的承諾。”
天臺上的少年使勁點頭,卻全然不知自己將要面對的是誰,又要擔下怎樣的承諾與因果。
只是本能地點頭,本能地相信身邊的男人絕不會害自己。
……
……
顧老爺子沉默而立。
有一件事如果老人不說,那個男人不提。
那么紀長安此生注定將無從知曉。
其實在那些年里,那個總以為自己是孤單一人,總是孑然一身地在外游蕩到很晚才歸的男孩身邊……
一直都站著一位微笑著守護他的男人。
無論是坐在天臺邊緣,還是趴在云海之上,又或是蹲在馬路邊。
他陪“自己”看過這座城市的日出與日落,與“自己”一同見證凌晨時分剎那喧鬧后的冷清寂寞的街道,看著“自己”在云海上撒潑打滾,笑著見證了“自己”在獲得權柄后的小心翼翼……
如影隨形。
悄無聲息。
直至那一日。
年幼的“自己”身邊陸續出現了承諾中的家人。
那一日。
老人默然望著那個男人笑著緩緩退后,在“自己”的笑聲中如泡沫般幻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