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一洲陸沉】的權柄覆蓋了整座迷境世界。
如蛇軀般的蜿蜒裂痕遍布大地表面,又如樹枝枝干般延伸出一道道枝杈,裂開一道道深幽溝壑,深壑下方涌現出赤紅熔漿,仿佛捅穿至地心,打開通往地獄之門的門戶,又如刺破了大地的動脈,流出深紅色血液。
赤紅色熔漿匯聚成黏稠的河流,吞沒了沿途的一切,將泥土巖層、金屬建筑盡數融化吞沒,侵掠著早已淪為廢墟的城市。
大地崩裂,熔漿肆虐。
這座殘存近萬年的迷境殘骸終于徹底走向毀滅。
然而。
世界忽然陷入霎時的靜止。
一切的動亂毀滅,都在男人的腳下進入絕對的靜止。
他一腳踩下,將這座瀕臨瓦解崩潰的世界維持在了最后一刻。
高空的女子神靈冷漠俯視著下方的變故,眼底卻似有疑惑之色一閃而過。
祂從未想過一招就能解決敢忤逆自己的天國叛徒。
只是祂也未曾想到,在脫離了天國序列,以及七千多年的沉睡長眠后,這個叛徒竟然還掌握著這等力量?
寂靜無聲的世界中。
有年輕男子自赤紅熔漿中走出。
他緩步走到高空,站在了比之女子神靈還要高半個身位的地方。
當男人的身影出現在眼中的那一剎那。
女子神靈瞳孔微縮,金色瞳孔中迸射出鋒銳而威嚴的金色碎芒,言辭冰冷道:
“你為何人?原囚封在此地的罪臣而今何在?”
男人沒有搭理祂。
甚至沒有向祂看去一眼。
他放眼望去。
望向這座處于崩潰最后一刻的世界的慘景,望向隨著大地崩裂而同樣“流血”,出現黢黑裂痕的天空。
幽幽嘆氣。
嚴格來說,這座迷境殘骸算不上他昔年的神國碎片,只能說是人性所化的那家伙的神國雛形,而且只是一部分。
可真要較真起來,他們二者,再加上紀長安,又分什么你我他,皆為一人罷了。
所以在看到這樣的場景后,男人的心情不是很好。
眼前的一幕總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故土的結局。
哪怕這座世界本就注定在不久的未來走向毀滅,可來自外力的介入,依舊讓男人有種如鯁在喉的感覺。
他最討厭別人搶走或者毀滅屬于他的東西。
想到這里的男人,終于將視線停留在了女子神靈的身上。
他淡淡問道:“你想怎么死?”
當這句話自他口中傳出,女子神靈那雙金色眼眸中,涌動著風暴將至的暴烈與森然怒火。
祂一字一頓道:“一介凡靈,何敢口出狂言?你若想死,吾可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
安格烈斬去紛亂的思緒,心神回歸,注意力放在了當前這場可稱“神戰”的戰爭當中。
他聽到男人淡漠的言語,目光閃爍,思緒聯翩。
果然不愧是他們的“神性”,單是這份敢指著蓋亞序列源頭的鼻子問祂想怎么死的霸氣,就遠非如今的紀長安所能比擬。
至于那個男人,爭議太大,安格烈不愿評論。
身為蓋亞序列的源頭,哪怕來的只是一具化身,但也不是一般不落層次的生靈能惹得起的。
永世不得超生?
在執掌死界,將死界權柄收入手中后,這位大地之母確實有說此話的資格。
這位所掌神權中,除去大地、力、死亡三種權柄皆步入了最后一步,還同時執掌著【奇跡】、【毀滅】、【創造】等神權。
哪怕安格烈身為天國主君,也不得不承認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