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搖頭,神色坦然道:
“我也不知具體為何物,所知寥寥,只知那似乎與我等的來歷有關,可能是我等的初生起源之地。”
“你日后在追溯、探尋我等真正根底時,可以此為線索之一。”
紀長安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了解了。
他伸出手輕戳了戳半空中涌動的黑霧,雖然看上去是氣態,卻有實質的軟、彈感從指間傳來。
原本病懨懨的黑色霧氣突然來了精神似的,動作遲緩地順著他的手指纏了上去。
紀長安任由黑霧纏上他的手指,坐觀接下來的變化。
而令他頗為無言的是。
黑霧最后竟是主動鉆回了戒指中。
無奈搖了搖頭,紀長安望著腳下死寂的天空陷入了沉默。
猶豫許久后,他還是默默地在心中問道:
“當年的我,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沉睡萬年,卻自始至終沒放棄觀測外界的男人淡淡道:
“曾經的你,從不憚以最懷的惡意看待這塵世萬物。
這世間生靈于你眼中,皆為羔羊。
你曾以鐵血手腕鎮殺世間一切不從者,親手埋葬了一個時代,寧錯殺一千,也不愿放過一個。
這就是曾經的你,曾經我眼中的你。”
紀長安面色平靜道:“這樣啊,聽上去挺殺伐果斷的,這點我要學習學習。”
男人難得地露出極淡的笑意,反問道:
“學習?難道不是痛哭懺悔,為自己昔年犯下的‘罪行’悔過?曾經的你,可是血染整座世界,若非我等阻攔,你說不得要連帶某些族群都徹底誅絕,不留一道血脈。”
紀長安不答反問道:“你剛才為什么要在最后加上一句‘曾經我眼中的你’?”
男人啞然失笑,觀察力如此細微了?
得到了某個答案的紀長安忽然問道:“以真身降臨此世的蓋亞,究竟有多強?”
“以真身降臨,那便是真神之尊,真神面前,眾生皆為螻蟻,哪怕是如今的你。”
男人語氣平淡道,
“不要對自己的實力估測錯誤,你能碾壓黛爾希斯,以及那兩位不落階位的生靈,皆是倚仗天國主君的位格罷了。”
“若換做是其他序列的不落者,此時的你尚無半分勝算。”
“對了,那位大地母神又有此方世界第一真神之稱,哪怕是你身后的黛薇兒,論誕生年歲與底蘊,也要排在祂之下。”
“若非兩次序列之爭都是天國勝了,再加上當年那場爭奪神上神戰爭中的失利,蓋亞恐怕早就觸及到了真神之上的境界。”
紀長安苦笑道:“意思是,連半點勝算都沒有?”
“當下的你,確實沒有半點勝算,完全是蜉蝣撼樹。”男人毫不客氣道。
紀長安遲疑了會,道:“那么……黛薇兒呢?”
沒想到,男人直接打斷了他另辟蹊徑的想法,道:
“不要將希望放在別人身上,按照常理,在這個時間段,真神階位的生靈是不允許出現在塵世的。
其一是六位真神間相互鉗制。
其二則是那名為阿賴耶的意識共同體,對根源之海與現世間的通道的封鎖。
其三便是諸如‘黃昏’等代表終末、衰亡之道的神權規則充斥在境外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即便是真神,也不愿過多沾染。
不過既然蓋亞敢言祂將親臨塵世,以祂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在這種事上遮掩、撒謊。
若我沒猜錯,祂已和其余幾位真神中至少兩位達成了交易,阿賴耶已經阻擋不了祂了。
黛薇兒也是,單論個體實力,黛薇兒因為‘放權’太過,在真神中只能排在中間。
而且……
恐怕即便屆時黛薇兒真要強行出手,也會有存在出面攔下祂。
這等大事,沒有必勝的把握,即便是蓋亞,也不敢冒險。”
聽著另外一個自己的娓娓道來,為他剖析當前局面,紀長安越聽越是沉默。
按照他的意思,北境已然成為一個死局,他幾乎不用指望得到任何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