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千年前的那段記憶,我們如今想來,早已支離破碎,其中諸多細節更是模模糊糊,就如被一層濃霧籠罩。
很多原本并無異常的地方,在我們互相印證、對照后,發現存在許多自相矛盾,無法圓融的地方。”
黛薇兒繼續說道,小臉上情不自禁地浮現出沉重與一抹深深的敬畏。
“諸如此類,還有很多疑點無法解釋,可在暖樹證就時光神權前,我們無一人察覺到這些異常之處,就仿佛有一種無形無質的力量籠罩了整座世界,強行‘撥亂反正’,無形中扭曲了我們所有人的思維和記憶!”
“這種力量遠遠超出了我們所能理解的范疇!”
“而這一切的分水嶺……就在一千年前!”
黛薇兒倒映著輝光的眸子凝視著紀長安。
后者能從少女清澈的眼瞳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千年前,你以如今的姿態重返此世,徹底埋葬第二紀元,血洗所有背叛這方世界,與天外邪神勾連的偽神,而后又突然消失。”
“我們幾人互相印證發現,這一切的起點,就在你重返此世的那段時間點!”
“而關于那一戰的具體情況,我們都已經記不清楚了。
我們懷疑有種力量模糊了我們有關那一段時間節點的記憶,我們甚至記不清你是如何出現,又是如何消失,回想起來,就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帷幕,只有大致輪廓。
唯一知道當年一切的,可能只有昔日一直站在你身邊的榮光!”
“而提到榮光……另一個令我們匪夷所思的問題,再無法逃避地擺在了我們的面前。”
“祂離開了這方世界!”
“祂以一種未知的方式打破了世界壁壘,離開了這座世界!”
“這件本身就屬于遠超常理的事情,在往日的我們眼中,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甚至毫不在乎!”
“這座世界的壁壘不僅隔絕了天外邪神對我們的入侵,也阻斷了我們離開這座世界的道路,即便是我們所有人聯手,也無法撼動世界壁壘半分,在我們的計算中,神上之前,根本不可能撼動世界壁壘。”
“但是榮光離開了!”
少女抿了抿嘴,小臉上滿是嚴肅之色,眼底有一絲掩藏不住的疲憊。
紀長安沉默片刻,問道:“如果我沒猜錯,你們目前恐怕已經和祂斷了聯系?”
黛薇兒輕咬唇瓣,黯然點頭道:“就在不久前,榮光與我們的聯系徹底斷了,具體時間就在暖樹成就真神不久后。”
紀長安長吐一口氣,突然間笑瞇了眼,一只手輕按在少女頭頂,笑著問道:
“怎么樣,是不是覺得,眼前這座曾經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世界,一瞬間變得無比陌生了?”
黛薇兒怔了怔,倒映著漫天輝光的瞳孔中閃過一絲茫然。
她歪著頭,思考了好一會,然后認真點頭。
這座她曾看過萬年之久的世界,因為這次的發現而籠罩上一重濃濃的迷霧。
他們曾認為自己是這座世界的最強者,是萬靈的源頭,是生而即為神靈的存在,而這種認知在這萬年中也僅僅因為紀長安的出現而稍微改變了一些,但依舊根深蒂固。
可是如今,他們卻發現他們其實并不了解這座世界,他們甚至可能不是這座世界的最強者。
單是那股能夠在無形中影響扭曲他們所有人的認知與記憶的力量,就遠超他們所能理解的范疇!
即便是他們已探索到的神上神的境界,也絕對做不到這一地步!
原本就為界外邪神而煩惱的他們,如今更是雪上加霜,外敵不曾解決,又多了內亂。
紀長安眺望遠方垂落的深沉日輪,輕聲問道:
“你們不記得千年前發生的事情,而唯一可能記得這一切的榮光如今又和你們斷絕了聯系,那你們是否還記得,這些年中,榮光有沒有什么奇怪的舉動,又或是留下某些如今看來存在暗示性的話語和東西?”
黛薇兒無聲搖頭。
這個問題他們早就討論過了,而結論是沒有,又或是也許有,但在那股扭曲他們認知的力量面前被遺忘的干干凈凈。
紀長安撓了撓面頰,又問道:“現世四境呢,千年前,如今的現世四境有人類居住嗎?”
“重點就在于這里,原初戰場最早是沒有任何生靈存在的,那里是一切生靈的禁地,我們也不例外,根源神權的力量都無法在那里得到施展,這也是你早年選擇將暖樹安頓在那里的原因之一。
第二紀元中,因為某些特殊原因,我們派遣每一世代中最強的神系坐鎮原初戰場。
而如今現世四境的生靈,不是自然繁衍,也絕非外部遷移進去的,就仿佛……是一夜之間忽然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