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缺已經有了自己的道,即便是接受她的劍意,也只是在岔路口遇到了一個指路人,走的依舊是自己的道,可是,其他人接受了她的劍意,就是接受了她的道。
南宮琥珀的道,只是她南宮琥珀的道。
換一個人來走,那就不在是道了,
“希望不是一個有望圣道的我輩中人,不然,就真可惜了!”
南宮琥珀微微搖頭,緩緩收回了視線。
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緣法,擦肩而過,還是偶然邂逅,都不過是過客,一場緣起,也就是緣滅的開始。
…………
那清冷的街道啊,涼風習習,大雨陣陣,那白色的油紙傘,破開得越來越深,慢慢的,已經完全破開,兩根傘骨架中的傘葉垂落下來,很多很多的雨水沖到頭上,濕透了所有的頭發,發絲上的水漬流到衣衫上,浸透到了身體里。
杜若還是靜靜地站著,似乎完全感受不到身上已經打濕完了,就那樣靜靜地站著,眼中的血紅越來越深,仿佛有鮮血從眼中溢出來,他就那樣站著。
也不知道是什么時辰了。
他輕我傘把的手微微用力,一股溫和的內力從手中導出在傘柄上,迅速蔓延到傘頂。
“嘭”
傘破開,
傘葉卷著傘骨架脫落。
只有一根傘柄,一根干燥的木棍。
杜若微微閉上了眼睛,耳邊盡是風聲雨聲,他雙手握住傘柄,仿佛是握著一把刀,一甩腕,體內微弱的內力順著刀柄,瘋狂地向刀身里涌入,傘柄終究只是木棍,在這內力的沖擊之下,瞬間之內分崩離析成無數碎片。
但是,即便如此,他還是保持著不變的動作,仿佛依舊還是握著一把刀。
刀可以砍人,還可以砍很多東西。
他的動作很純熟。
純熟到讓人看著覺得很自然。
自然到讓人看著覺得很舒服。
一聲嗡鳴!
不知道是哪里發出來的嗡鳴,
隨著那一聲嗡鳴,
杜若以握刀姿勢一刀砍出,抬腳往前一步,
他閉著眼,
他卻看到了一把刀,
刀勢磅礴,居然無形之中壓制得住那無名劍意上的那道覆滅風雷不停搖晃,顫抖難安,仿佛就像是勁風之中的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杜若還是閉著眼,但他腦海里卻一片清明,仿佛能夠看穿整個世界,仿佛無數道金色的光線,從他手中這把刀上噴薄而出,如一輪太陽躍出云海,又像是暮色中正在燃燒的云彩。
一步踏出,踩在積水上,
濺起很多水漬,
這一步,仿佛咫尺天涯!
一步之后,杜若睜開眼,
眼中沒有血紅,明亮如同繁星,干凈如同清泉,望著這個世界,黑夜里,如同光明所在,看得很遠,很清晰。
微微攤開手,
粉碎的木屑緩緩落下,融入雨水中。
哪里有什么劍,哪里又有什么刀,
有的只是一條寂靜的街道,有的只是頭上的玉冠的確斷落在地了,有的只是他根本不曾動過,他還是靜靜地站著,站著就從來沒有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