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可能有隱衷,不愿提及。可宗門如今也是風雨飄搖,時局如此,更應當同舟共濟,你若肯棄暗投明,我定許你一個前程,長生可期。”
“棄暗投明?前輩說笑了,我一直都在明處,有何所棄?莫要無中生有。”陸珵反諷一句。
對方也不見惱,只是話音再變:
“你若不是跟楊瞻一道,如何能活到現在?既然你要證得清白,可還有何證據或者話語,我可代為轉呈,掌教怕是不會見你了。”
“陸珵現下雖未有實證,可也絕不是是前輩所揣度的那般小人,楊瞻丹房之下就有暗道,直通封禁之處,是與不是,一探就知。可是要快,晚了恐怕就被抹了行跡。還望轉告。陸珵會在居所靜待處置。”說完再次躬身一禮。
老者不置可否,片刻寂靜后,就聽:
“冥頑不寧,你以為你還能回的去?你現下就待在此處,哪里也去不得,什么時候交代清楚,什么時候才能出去。”說完轉身就走,幾個呼吸后,門口傳來門扉磕碰之聲,就再無聲息了。
陸珵愕然,環視了一下四周,剛才只顧著眼前之人,打量一番后發現這是間很規則的坐北朝南臥房,室內有寒玉石床,一面小方桌配著兩把椅子,玄鐵鏤空擱物架,隔開一片空地,有蒲團神龕,神龕之上供奉著一個無面的神像,很是怪異。
聽老者所說,自己這是被軟禁了?于是也嘗試著去門口一探,只是稍觸,就見光影迭起,如水波漣漪,有數道符箓真形憑空浮現,遮掩包攏了整間房屋墻壁、屋頂。
陸珵趨巡一會后便失了興致,回到床上有躺了下來。
休息了兩個時辰后,陸珵無所事事,就憶起上次回溯前,肖雄有給自己帶過一部《太上四規明照法》的存思法門,可惜當時還未來得及通讀入門,只記得只言片語,加上自身心靈隱患,沒有指引,徒呼奈何。
自艾自憐間,他不經意的瞥到那擱物架上,有些許書籍擺放。好奇間,也就取下來翻閱。
這一看不要緊,陸珵隨意抽了一本,就見其上第一頁入目就是微言大義:
“一清一濁,一靜一動。清靜為本,濁動為末。故陽清陰濁,陽動陰靜;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
細讀細思,更覺不凡,且在旁還有注解:要去除這些牽擾,獲得“清靜”,必須“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以達“心無其心”、“形無其形”、“物無其物”,“唯見于空”的境界。
這篇經文很是不凡,陸珵好奇間就翻開扉頁發現其上印有——《太上清凈經》。五個字,全是手書,字字筆走龍蛇,飄逸灑脫,執筆之人的卓爾脫俗躍然紙上。
陸珵心中前世今生對于書法都很欣賞,見此絕筆,更是見獵心喜,故以手指做筆,臨摹其觸,腦海中霎時大放光彩,整篇經文依次浮現,肉身自然隨性,呼吸近無,心思更近于赤子,混蒙一片,無動靜聲色。
整間臥房此刻只有一片清寧。隨著他指端筆觸游走,突有靈光一道,不知來跡,冥杳疑蹤,倏然亮起,劃破這心中混蒙一片。接著靈光曲折變化,化為無弦之琴,然后陸珵的心神便全部注入,凝為琴弦,意念做手,輕捻慢撥,其聲清麗,天成一曲奏響,忽高忽低,忽輕忽響,低到極處之際,盤旋極細,可每個音節仍清晰可聞。漸漸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躍,清脆短促,繁音漸增,猶如鳴泉飛濺,此伏彼起,最終到若有若無,余音裊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