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勢大尚不占地稱王,豈非在等待招安圣旨下?”
張叔夜點頭,道:“以此觀之,當可招安。”
尋常賊寇嘯聚一起,所圖不過富貴享樂,若是有可能,頭領當然要嘗一嘗王侯的滋味,嘍啰也想過一把官癮。
以宋江的實力,侵占州府自立王國輕而易舉,然而他沒有。
不稱王,如何封官授爵聚攏人心?賊寇可不是**戰士,只為理想不圖個人待遇。
從這點看,宋江招安的意圖還是很明顯的。
“對了。”趙桓又問道:濟州不安,公留下兩位公子,可有妨礙?”
“無妨,吾亦開得強弓,騎得烈馬,上陣殺賊不在話下。”張叔夜傲然道。
他有這個資本,不然也不敢與遼人比箭并勝之。
“公此去,當以安定地方,保全自身為上……”
囑咐未畢,胡越又來,道:“儲君,豫章先生于攜三人于門外請見。”
果然,蔡京等人發力了。
趙桓看向張叔夜,歉意道:“公少待,吾自親往迎接。”
“殿下自去不妨。”張叔夜回道。
看著趙桓急急的背影,張叔夜嘆道:“聞我父子來,殿下唇角湯汁尚存便來迎接,足見其情真意切。
以后,爾兄弟當勠力盡心,好生輔佐太子殿下。”
“父親放心,定當盡心盡力。只是不能陪著去往濟州,心中不安。”張伯奮接道。
張叔夜笑道:“無優勢則免于浪戰,以賊人勢大,當以守為主,想來上陣不多,安全無虞。”
不提張家父子閑話,只說趙桓到了門外,果見羅從彥立于門外。
見到趙桓,羅從彥笑道:“殿下,如今小民為白身,可接納否?”
趙桓聞言大驚,問道:“蔡京等人膽大若廝,竟然免了先生官職?”
羅從彥笑道:“蔡京那奸賊要放余于延安府教授,余自不理他,索性請辭來投殿下,還望殿下給口飯吃。”
看他淡然自若的模樣,如何有半點辭職的失落。
而且以羅從彥的名望,其實混跡鄉野比居于朝堂也不差多少。
只是她淡泊名利,只愛治學,并不求富貴,從他衣服頗多補丁便可見一二。
趙桓隨手解下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道:“夜間略有寒涼,先生請穿,待明日,定有新衣奉上。”
“哈哈哈,卻之不恭了。”
羅從彥欣然接受了太子的隨手秀。
不怪趙桓如此厚待,實在是羅從彥值得如此。
士之立朝要以正直、忠厚為本。正直則朝廷無過失,忠厚則天下無嗟怨。一于正直而不忠厚,則流入于刻;一于忠厚而不正直,則流入于懦。
這是羅從彥對朝官的看法,很有見地。
他亦曾經批判,認為儒學一經董仲舒、公孫弘提倡后,鉆研經訓不是為了“明道”,而是為了進入仕途,只重生死、職位看得很重,忠義之心不錯。
又曾評價當朝,說:“君子在朝則天下治,蓋君子進則常有亂世之言,使人主多憂而善心生,故治;小人在朝則天下亂,蓋小人進則常有治世之言,使人主多樂而怠心長,故亂。
天下之變不起于四方,而起于朝廷,譬如人之傷氣則寒暑易浸,木之傷心則風雨易折。”
當今朝堂可不就是這番模樣?
此言在仕林中反響很大,也因此,羅從彥聲望日漲,在仕林中很有號召力。
他來了,一方面可用于思想建設,另一方面也可作為文化旗幟,勾引其他文人來投。
畢竟,槍桿子出政權,筆桿子穩政權,兩手抓,兩手都要硬嘛。
進屋看到張叔夜后,羅從彥冷哼道:“直不知官家如何想法,竟欲全除殿下之黨羽。”
眾人無言以對。
人事調令出政事堂,由吏部主持,然而必須經過皇帝同意。
特別是涉及人數不少,肯定瞞不過去的。
也不知道趙佶如何想法,居然全部同意,只要把趙桓變成光桿司令。
因為子不言父過,太子并不好評論皇帝,只得道:“請豫章先生高座奉茶,再為吾引薦三位賢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