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抹著下巴,仔細考慮了一番,道:“告訴豫章先生,讓鄧肅在他家先住著,待到年后出發去道州時,令其一并隨行。”
“郎君,如何讓在賓客家住著?”朱璉問道。
“娘子不知,為了促成梁山招安事宜,吾連續封駁了父皇十三道詔書。
估計父皇正在生悶氣,不宜再火上添油了。
萬一,父皇氣不過,拿東宮屬臣或者親近之臣開刀,便不好辦了。”趙桓解釋道。
“對了,派人往梁大監家走一遭,請其來東宮一趟,吾與他談談東南的事情。”趙桓又安排道。
愚任應下,讓人去請梁師成了。
東南的事情,本來只有一件花石綱是掛在心上的。
事情證明,花石綱這玩意,根源和朱勔無關。
因為艮岳尚未修建完成,趙佶便派了宮內大太監李彥去東南督辦花石綱事。
作為宦官,當然以媚上為第一原則!
到了東南,李彥做法比朱家父子有過之而不及。
民怨沸騰,人心浮動,太子在東南收攏的人心消散一空。
不止如此,李彥更在東南設立了西城所分部。
這西城所,本來是皇城司下屬機構之一,只負責維持治安。
但是,經過大太監楊戩的不懈努力,西城所成了天下臭名昭著的機構。
兩年前,有個叫杜公才破落胥吏投靠了楊戩,為了獲得晉升之資,其向楊戩獻計,制定法令求取老百姓的田契,從甲到乙,從乙到丙,輾轉追究,直到沒有證據,就推測土地的產量,增加租賦。
此項政策,稱為括約公田。
后來又從汝州開始,慢慢地擴展到京東、京西、淮西、淮北,搜求廢堤、棄堰、荒山、退灘及大河淤塞的地方,都勒令百姓租佃。
租額確定后,土地雖被河水沖蕩,不能耕種時,租額也不減免。
負責這件事的機構,就是西城所。
而杜公才往筑山濼任知縣,該地是古時的鉅野澤,綿亙數百里,濟、鄆數州百姓,在這里依靠捕魚為生,楊戩也按船定租稅,有不納稅而私自捕魚的,就以盜竊罪抓起來。
一縣一般在常賦之外又增加租錢達十多萬緡,按規定,遭水旱災害時可免稅,這里不能免。
而杜公才也因功勞,被提升為觀察使。
所以說,梁山的發展壯大,朝廷的神助攻真的是功不可沒。
張叔夜知濟州時,廢止了這事,鄆州有梁山好漢的壓制,也稍微好一些。
但是其他地方,破家滅戶不計其數。
趙桓叫梁師成來,就是想商量商量這事。
如此惡政,不廢除實在天理難容。
不一刻,梁師成來了。
閑話幾句,事情轉入正題。
聽了趙桓的敘述,梁師成面露為難,道:“殿下,此事恐非你我能夠插手。”
“可有說法?”趙桓皺眉問道。
以梁師成和東宮的關系,確實沒必要說假話的。
“括約公田年得錢財三百余萬緡,盡皆送入宮中,官家如何能夠放棄?
再則,楊戩此人因此事深得官家寵幸,如何能夠善罷甘休?”梁師成苦笑道。
楊戩倒是無所謂,并不被東宮放在眼里,但是牽涉到趙佶,趙桓也是無可奈何。
所以說,還是要做皇帝,才能隨心所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