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的傳出去之后,一個愁眉苦臉的倒霉蛋被帶了上來,在公堂上往地上一趴,往上磕頭:“小人胡獨貴見過大老爺!”
坐在《明鏡高懸》匾額后邊的李升平看了看這個人,大概四五十歲的年紀,一張苦瓜臉微有菜色,看來是那種長期吃不飽飯的家伙:“胡獨貴,你有何冤枉要擊鼓鳴怨?你可知這登聞鼓不是隨便敲的。”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小人如果不敲鼓就會被那金盞賭坊的人逼死了!”
“哦?說來聽聽。”
李升平感興趣了,坐直了身體,一臉玩味的看著自己面前這個苦瓜臉的家伙,賭鬼不得好死,不過怎么都是一條性命,被人逼死了可不行。
在這胡獨貴的講述下,李升平才算搞明白了怎么回事,這胡獨貴真對得起自己的名字,從小就是個賭鬼,輸來輸去,輸得傾家蕩產,老婆孩子都賣了,開始剁手指押手指頭訛錢,他天生的一對六指兒,硬生生被砍到只剩下右手的四根手指,饒是如此,依然改不了耍錢惡習,今天一大早又去了本地最大的寶局金盞賭坊去耍錢,玩來玩去,輸了個底朝天,還欠下來一屁股債,寶局的人急了,要他還錢,不然就要他的命,胡獨貴躲來躲去還是被寶局的人抓住了,金盞寶局的人給了他兩條路,要不然還錢,要不然就來縣衙門擊鼓鳴冤,想方設法的讓李升平注意到這個寶局。
“陳爺,這樣真的行嗎?我這里可是賭場!他一個縣太爺會來這里嗎?”
陳海傲然的捻捻自己的狗油胡子:“看這個李老虎的言行舉止,就知道他是個賭性極大的人,不然普通人怎么會敢用六百人去沖擊兩千人的倭寇軍陣呢?而且他這個人,好奇心非常的強!所以我斷定,這李老虎,不管怎么樣都會來金盞寶局的,哪怕只是為了看熱鬧也一定會來的!你讓寧兒做好準備,一定要不動聲色,想容就是因為漏了馬腳才失敗的。”
被陳海猜對了,李升平確實對這個什么金盞寶局感興趣了,倒不是想去耍錢,而是非常純粹的想看看這大明朝的骯臟之地是什么樣的:“好了,老爺我明白了,我就成全你,下午午時三刻你帶老爺我去那金盞寶局一趟。”
胡獨貴臉上大喜過望,磕頭如同雞奔碎米的一般:“謝大老爺恩典!大老爺您長命百歲!”
看著磕頭蟲一樣的胡獨貴,李升平壞壞的一笑:“好了,你的案情本官已經了解了,現在,該了解一下你敲登聞鼓驚擾縣衙之罪了”
如果真的是那種含冤之人,李升平自然不會治罪,可這胡獨貴完完全全就是來驚擾縣衙的,治他的罪李升平心安理得,畢竟賭鬼不得好死。
“來人,拉下去重打二十,打得均勻些,不要耽誤了本官下午的行程!”
呼啦一下子,幾個差人如狼似虎的撲上來,拎小雞仔一樣的把胡獨貴拉了下去,褪去中衣,舉起板子,噼里啪啦的打了個哭爹喊娘,打板子有學問,好手能做到豆腐上面蓋棉紙一板子下去豆腐碎而紙不動。
李升平這些衙役都是從民兵轉職過來的,下手沒輕重,二十板子只把胡獨貴打得皮開肉綻,不過因為李升平說了不能耽誤下午的行程,所以要勻著打,別人打板子只打屁股,胡獨貴好,后背和兩條胳膊都照顧到了,打的他渾身青紫,慘叫連連,恨不得當場暴斃,但是中午灌下去一碗小米粥之后又恢復了精神:“大人還沒好嗎?我都等不及了!”
金盞寶局的人說了,只要來敲登聞鼓就把欠債一筆勾銷,如果能把李升平帶寶局里去,就再獎勵他十兩銀子,這會兒的胡獨貴已經抑制不住的想要去大贏特贏了,想到這里,連身上的疼痛都感覺不到,渾身上下熱血沸騰。
“好了,走吧,你,頭前帶路。”
李升平先回到后衙,換了一身棉袍出來:“記住了,我現在的名字是甬城縣的大公子李太平李公子!”
程龍跟在他身邊:“是,大公子咱們去哪兒?”
一指胡獨貴:“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