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楊文靖有些訝異,他回首一看,仔細地上上下下的看看,這才發覺,此子的確不一般,龍行虎步,極為不凡。
結合好友和弟子的書信往來,他心中已然猜到了大半,不由得會心一笑,摸了摸胡須,說道:
“陛下到來,請恕草民無禮了。”
話是這樣說,但是李嘉卻見其動作依舊,揮了揮衣袖,帶著一片清風,拿著鋤頭,為自己的花田勞作,一副隱士的味道。
看到這番模樣,李嘉心中強忍著氣,這幾十年來,何曾有過如此被怠慢過,尤其是當上了皇帝,更是順從極多,脾氣都慣出來了。
為了名聲,為了招賢納士,統一天下,我忍,我一定要忍。
“先生鋤草,可謂是閑情雅致啊!”
“陛下謬贊了,一介草民,混個溫飽,談何閑情雅致啊!”
說實話,若是在大一統王朝,或者說李嘉統一了整個天下,早就把這泥土直接塞到其嘴里,然后株連三族,他么的太氣人了。
老小子給我裝,不圖利,不圖官,那么就是圖名了,恰好,我也是。
李嘉感覺自己已知曉這位老先生的心思,名與利,這世上沒幾個人能躲過去,他面帶微笑,表面上也是不以為意,反而走近其身邊,觀看著被修理的百花,不由得感嘆道:
“這育人如同種花,人有百樣,花有百樣,將花不時地修剪一番,澆水,鋤草,千辛萬苦之后,才能盛開,從而美艷人間!”
“陛下之說,到也是奇特,更是新意!”楊文靖有些訝異,他一直以為嶺南的皇帝只是個武夫,沒想到竟然還懂些道理,說起話來也是井井有條。
難道,這嶺南的大唐皇帝,與江南的大唐皇帝,都是文人不成?
“可惜,可惜!”李嘉摘下一朵紅花,不理會其心痛的模樣,在自己的鼻尖嗅了嗅,感嘆道:
“先生能育下這一片花叢,卻忘卻了,柵欄外,遍地都是花海,那些本該明艷世人的花,卻只能被踐踏,被吹零,無法成材!”
這話里有話,楊文靖放下了鋤頭,將皇帝請進了屋內,然后其家人呈上一壺熱茶,他才說道:
“人力也是有盡時的,更何況我不過是一個老朽的農夫,雖然有惻隱之心,但又哪里顧及到柵欄之外的百花呢?”
“為官,可上輔君王,下撫萬民,造福百姓!”李嘉眼睛一瞇,說道。
“草民老矣,哪里精力為官!”
“教書育人呢?”
“恰如這一花園之花,力所能及,也不過些許罷了。”楊文靖笑了笑,反過來將了一軍,看了一眼皇帝的臉色,口中的熱茶反而更香了。
“據我所知,楊公是寒門出身吧!”李嘉完全不生氣,反而平靜地問道。
“自幼抄錄經書,千辛萬苦,直至三十,才為官,然后不及半載,就被免職,學問不佳乎?不勤乎?不治民乎?非也,不過是吏治渾濁,世家大族把持晉升之路罷了!”
李嘉的聲音越多的高昂,他站起身,直面這位名噪一時的大儒,雙眸中迸發出別樣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