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府寺是哪個衙門,他并不清楚,紡織場,倒是聽說過,心頭瞬間一熱。
得到了生計的活,張大牛連忙跪謝,然后又去張老爺家領了一斗米,又是一陣跪恩,十來斤的粗米,背在身上,他一點也不覺得有重量,心里頭總算是緩了口氣。
走到了一處茅草屋,門窗雖然破舊,但卻是齊整,籬笆勉強圍成了一個小院,原先的雞籠,也是空蕩蕩的,已然賣去,與他兒子與母親治病去了。
門口,他的婆娘穿著破舊的襦裙,帶著木釵,正有氣無力地煎藥,大兒子則不見了蹤影,想必是去了山里砍柴,準備往城里變賣,能換一些錢來買藥。
“當家的,你哪來的糧食?”瞧著丈夫背著一小袋糧食回來,妻子瞬間眼眸一亮,難以置信地說道。
“咱去找張老爺借的!”張大牛說道:“他是個愛面子的人,所以在他喝茶時,咱就去求他,就舍了一斗米與咱家,能過些日子了!”
“對了,老娘和小崽子好點了嗎?”
“吃了藥,昏睡過去了,看著好了一些,為了怕他們著涼,我又弄些稻草,把窗子縫塞住了,夜里無風了!”
婆娘有些喜色,連忙將糧食拿下來,讓丈夫熬藥:“我得燒點粥去,娘和小崽子肚子空了兩天了,喝點熱粥,興許好的快些!”
“那是!”張大牛熬著藥,看著婆娘在煮粥,一邊是藥味,一邊是粥味,心里頭五味雜陳,他思量了片刻,這才說道:
“我從張老爺那,聽到一個活計,興許能讓咱們扛過這陣子!”
“什么活?只能能吃飽肚子,再苦再累又算個甚?”婆娘一邊煮粥,一邊說道。
“這,這,這是你們女子干的,咱幫不上忙哩!”張大牛不好意思地說道:“啥少府寺的,在城北準備弄個紡織場,里面好多女子都去了,你的手藝也不差,若是去了,咱家就不愁吃了!”
“這有啥,我也聽說了,這紡織場是皇帝家的,好多女子去紡紗紡布,雖然累,但卻定能吃飽哩!以前顧及著你的面子,就沒想去!”
“皇帝家的?不是選妃子入宮吧?婆娘,要不就……”張大牛一時間扭捏著,心中復雜的很。
“呸,凈想些甚?”打開鍋蓋,看了一眼鍋里的粥,婆娘叉著腰,說道:
“老娘都三十多了,成黃臉婆了,皇帝還能看上咱?你也別難為情,知曉你心中不想讓咱出去干活,女子養家名聲不好聽!但到如今這日子了,老娘和小崽子都沒得藥吃,哪里顧及面子!”
“啪,明日咱倆去看看!”一碗熱粥放在了張大牛面前,看了一眼婆娘忙碌的身影,這個漢子瞬間眼眶發紅。
第二天一大早,夫妻二人肚子里喝了一碗粥,就趕著七八里路,來到了城北,果然在城門口,見到了一批排著隊的女子,隊伍兩旁都是漢子,或低著頭,或羞愧,都不言語。
一看到這,張大牛自覺地準備站在那望妻的隊伍里,但卻剛動,便被婆娘拉著,來到了隊伍前邊,對著招募的女子問道:
“這位娘子,這是皇帝的紡織場招人嗎?”
“自然是的!”招募的女子兇神惡煞,虎背熊腰,頗令人畏懼,哪怕張大牛看了,心中也害怕,這哪里女子,不是禁軍的將軍嗎!
“那有甚條件?薪酬多少?小女不識得字!”
“只要能紡能織即可,年歲須得十三以上,薪酬的話,銅錢少,基本上發糧的,一個月一石,若是干的好,還有賞錢!”女子雖然兇神惡煞,但說話卻是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