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御桌被狠狠地拍打著,一個身著淡白色長袍的男子,手掌不斷地顫抖著,嘴角也在抖,心也在抖,桌子也很平穩地在顫,他已經控制不了自己了。
“陛下息怒!”司空、同平章事嚴續彎下腰,低聲勸慰道,作為先帝安排的輔助大臣,嚴續雖然智囊空空,但為人持重,穩定朝綱是一把好手。
“些許謠言,陛下不必當真,偽國本就是弱者,打不過咱們,所以只能靠制造流言蜚語來動搖咱,不必理會。”
文安郡公徐游輕聲說道,細皮嫩肉,輕聲細語的,打扮上卻也仿佛吟詩作賦的書生,翩翩公子。
徐游是徐知誨的兒子,徐知誨又是徐溫的兒子,雖然說得了徐溫的天下再改姓有些不地道,但對于南唐徐氏一向信賴有加,徐游深受兩代帝王寵幸,如今又善文墨,得封文安郡公。
嚴續的話,李煜并沒有聽到,但徐游的話,卻入了他的心,看了一眼手中的毛筆,舍不得扔去,這是自己多年書畫多年的東西,索性,這筆架倒是陌生的。
李煜直接將筆架甩下,咔嚓一聲響,仿佛發泄一口氣,他喘了喘,說道:“這偽國,著實不是個東西,誹謗與我國,又說著妖言,只恐那些讀書人信了去,江山不穩。”
“陛下放寬心,正是因為他們打不過咱,所以只能散發謠言罷了,謠言止于智者,況且再不行。咱們也可以封禁那些邸報不是,讓他怎么傳!”
徐游每一句話,仿佛說道了李煜的心坎,但他心中還是有氣,說道:“些許謠言算不得甚,而且我也從上面看到了些許中原的消息,算是有利有弊吧!”
“看看這,許多州縣彈劾林仁肇囂張跋扈,擅自做主,命令他們遷徙百姓,今年夏糧恐損失慘重,而現在,又命令州縣嚴禁邸報,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朝廷,真是豈有此理!”
李煜想到這,心中愈發的煩悶。
自繼位以來,雖然因多次戰爭連綿,國削勢弱,國庫空虛,但他依舊下詔令減免稅收、免除徭役,與民生息;而且還取消先帝時設置的諸路屯田使,將各郡屯田劃歸州縣管轄,將屯田所獲租稅的十分之一作為官員俸祿,稱為“率分”,政策推行后,既增加賦稅,又可使百姓安心耕作,免受官吏的撓刻。
新政得力,李煜大為鼓舞,為緩解土地兼并,他又派李平掌管司農寺,準備恢復井田制,創設民籍和牛籍,勸農耕桑,希望借此緩解國難,但此策卻推行不利,備受打擊。
因此,他認為新策推行不利,皆是地方不作為的緣故,若是以往他并不在意,但現在林仁肇撞上了,私下行事,自作主張,而且還即將造成夏糧的減少。
一瞬間,他氣血翻滾,怎能平穩。
“陛下,如今鄱陽湖水賊肆虐,去年秋糧歉收數十萬石,如今水賊被困,雖說損失些夏糧,但對于長遠而言,是極為有利的。”
這個平庸的宰相,對于一切還是看的清楚,雖然不喜林仁肇的跋扈,但目前而言,他才是最好的選擇。
“至于些許夏糧,只要君明臣賢,開源節流,自當是可以過去的。”
聽得這番毫無營養的說辭,李煜瞬間不想聽了,他搖搖頭,說道:“自失去江北之土后,朝廷依賴于江西錢糧的輸入,而南都,更是坐鎮江西的重鎮,不能有絲毫的損失,如今,林仁肇如此跋扈,朕心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