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收結束時,汴京附近的田地早就已經完成了收割,所以,在這一望無際的平原上,田野之間,并行的幾條官道之上,全是軍隊,密密麻麻。
遠近還有許多百姓在田野間眺望,看著這宏大的場面,立馬就回家鎖緊門窗,不敢太過于巴望。
而有的村寨,則早就準備好了酒肉飯菜,幾個枯瘦的老者,守著兩頭瘦弱的黑豬,巴望著這只龐大的軍隊,眼眸中不僅沒有歡喜,反而布滿了憂愁。
這種視線好的地方,行軍場面十分顯眼。
路上除了聚集當值的護衛軍隊,絕大部分人馬并不是那么整肅威壓,因為大伙兒出門行軍扎營帶著很多東西。
人們牽著騾馬背著東西,軍隊后面還有許多推獨輪車、趕驢車的民夫,浩浩蕩蕩的,一個個面黃肌瘦,穿著草鞋,義務勞動,千里迢迢去關中,去一趟,出了勞累外,疾病,以及水土不服,就能消耗近三成的民夫。
除了那些高級將領們,沒有多少兵卒喜歡這種長途跋涉,灰頭土臉的,天上的太陽明晃晃的,炙熱難當,長時間的行走,嘴唇干裂,渾身汗水不住的流淌著,著實難熬。
要不是隊伍很有秩序,到處都有旗幟,看起來倒更像密集逃荒的一大群人。
“呸——”王全斌騎在馬上,仰望著天空中的太陽,低頭啐了一口,只感覺口干舌燥,曬得臉疼。
隨手從馬背上掏出水袋,暢快的飲了一口,這才嘆了口氣:
“老子是到倒了八輩子霉,才碰到這樣的一個差事。”
“去,把那些肉菜都拿過來,將這些錢付了去,不要折騰百姓了!”
隨手從馬背上掏出幾吊錢來,扔給了自己的親衛,看著被曬的搖搖欲墜的老人家,王全斌著實不忍心,隨口吩咐道。
“諾——”親衛立馬接住錢,騎馬而去。
王全斌甚至能看到那幾個老者驚嘆和不可置信的眼神,以及那拜下的佝僂的脊背。
王全斌是太原人,將門之后,早在后唐時,就受到李存勖的重用,擔任親衛,亂兵攻入宮城時,近臣宿將都棄甲逃走,只有王全斌與符彥卿等十幾人在宮中抵抗。
李存勖中了流箭,王全斌等扶他到絳霄殿,待其死后,王全斌痛哭而去。
之后,他跟隨向拱平定秦、鳳,于是兼任思州團練使。
又跟從郭榮平定淮南,收復瓦橋關。
建隆元年(960年),昭義軍節度使李筠占據潞州叛亂,王全斌與慕容延釗由東路會合大軍進討,因戰功授任安**節度。
之后,又入侵北漢,擄掠數千人而歸。
由于世代從事軍人這項收獲豐厚的職業,又出自將門,王全斌與其他貪婪無度的將校不同,反而輕財重士,不求聲譽,寬厚容人,士卒都愿意為他效力。
甚得軍心。
由于經驗豐富,再加上年歲頗大(五十五歲),比趙匡胤的那群兄弟們,以及禁軍的將校們大太多,資格又老,能降服諸將。
所以,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一直勤勤懇懇為國效力的王全斌,就得到了征蜀的美差。
以忠武軍節度使、西川行營鳳州路都部署的身份,南征后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