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后不久,正值五月夏熱之時,整個長沙城開始汗蒸時刻。
由于萬壽節在五月初十,所以皇帝并沒有像往常那般去岳麓山避暑,而是留在長沙過壽。
文安郡公府,與其他的公侯府一般,屹立在皇城的含光門附近的太平坊及春和坊,與其他衙門別居,來往的都是達官顯貴,言談的都是朝政詩詞,可謂是極為顯貴之處了。
所謂夏不過六,秋不過十一,也就是說,夏收時節,夏稅最遲也不過六月,秋收最晚也只能在十一月。
對于普通的公侯府來說,尤其是南方的水稻收獲,此時就是應該算計賜田的計量收入,其關乎下半年的支出應用。
文安郡公府自然逃脫不了。
周娥皇今天就起了個大早,召喚來各田莊的管事,府上的管家,賬房先生,雖然距離收成還有大半個月,但卻要開始為夏收做打算了。
如今文安郡公府不再是金陵的皇帝,只是長沙城中不起眼的一個尊貴罷了,李煜雖然振作了些,但平常哪里管這些事,周娥皇則只能親自支應了。
夏日炎熱,她穿著淡黃色襦裙,坐在大廳中,四角八方擺放著冰盆去暑,二十多個管事,五六個賬房,外加十來個奴仆,可以說將客廳塞得滿滿的。
皇帝賞賜了一百頃土地,這是文安郡公府上最大的收入。
“二十三個莊子,一百頃土地,今夏,可須雇兩百個大漢搶收,考慮近些時日蜀人遷移而來,平日費用吃喝小了許多,但也須三百貫錢。”
“啪啪啪——”一旁的賬房揮舞著算盤,周娥皇大大方方地點頭道:“合該如此。”
“咱們百頃地,石碾不多,需要借用他人的,也需要百貫錢——”
另有人言語道。
“那,今夏可收多少稻谷?”周娥皇被這一項項支出煩透了,她沉不住氣,忙問道。
“咱們郡公府,百頃地,今夏雨水充足,日曬也足,每畝須得兩石有余,百頃就是兩萬石,去除佃戶的一半,再去除夏稅,咱們能得八千石。”
某個中年人沉聲道。
“八千石?”周娥皇神色陰沉:“如今市面上每石米不過兩百錢,八千石也不過一千六百貫,剛才的損耗加上,還能剩多少?”
“夫人,稻米還要去殼,實質上并無這般多。”某個不開眼補充道。
“這……”周娥皇只覺得腦殼疼,偌大的國公府,每個月花銷兩三百貫,一百頃田,春秋兩季收獲也并無多少。
哪怕李煜幾千戶的食邑,算下來也不過一千來貫,根本就不足以支撐這富貴生活。
“你們下去吧!”揮揮手,周娥皇也覺得累了。
堂堂的一國皇后,如今竟然成了管家婆,為日常生活憂愁,簡直太過于難以置信。
“夫人,為何面露愁容?”這時,捧著一堆書畫的李煜,回到了家,不由得開口問道。
“這些又是何物?”周娥皇見其捧著一堆書畫,不由得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