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立馬走——”
李嘉皺起眉頭,輕聲說道:“河中府待不住了!”
“喏——”張虎子愣了愣,然后毅然點頭,隨即吩咐下去。
而這邊,兩池榷鹽使則有些發懵,隨即又反應過來,臉色發白,不由得顫抖道:“陛下,不至于吧——”
“小心為上!”
李嘉看了一眼解池,沉聲道:“朕身邊只有數千鐵騎,一旦不慎,就陷入其中,還是謹慎為好,你也與我一起走——”
“走?去哪啊?”
“去蒲津渡——”
皇帝果斷地說道。
于是,巡視不到半天,數千鐵騎伴隨著御駕,策馬東去,直撲蒲津渡。
而這邊,解縣之中人頭涌動,最大的鹽戶張家,此時擠滿了義憤填膺地鹽戶,大家熱情高漲。
張家家主,張文虎,虎背熊腰,皮膚黝黑,身著短衫,黑張飛似的人物,大刀闊斧地坐在椅子上,目視著眾人,仿若是一頭伺機而食的野獸,雙眼中滿是殺氣:
“諸位,皇帝如今來到了咱們解縣,他這是來干什么的?”
“他是來掘咱們生計的——”下面立馬有人高喊道。
“沒錯,他就是來掘咱們的生計的。”
張文虎狠拍椅子,大吼道:“自古以來,咱們鹽戶就是靠鹽為生,朝廷政鹽課,咱們不能造反,只能交。這樣一來還有點吃食。”
“而如今呢?朝廷要求咱們,只能產鹽,運賣直接轉賣出去,這樣一來,咱們還有活路嗎?”
“如果只是風吹日曬的鏟鹽,那與地里的佃戶有何區別?大家又不是不知曉,佃戶身不由己,賣妻賣女,災荒年就得全家餓死。”
“只有咱們鹽戶這里,才能旱澇保收,天下再怎么亂也是要吃鹽的,如今皇帝老兒想斷了咱們的生計,咱們能答應嗎?”
“不能答應——”門內外都是鹽戶,再不濟也是個中戶,都是有錢有勢的人物,怎么可能愿意去當個佃戶呢?
吶喊聲包含著激憤,不甘,以及對于朝廷的不滿。
“絕不能答應!”張文虎咬著牙,站起身道:“咱們鹽戶,上百年來,都是提著人頭混吃喝的,哪怕是殺人不眨眼的軍閥來了,也得遵從咱們的規矩,豈能隨意被折騰?”
不能賣私鹽,那做鹽戶干嘛,那么大的利潤被截取,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中、上鹽戶,絕不答應。
至于下等鹽戶,還是好好的曬鹽吧,他們天生是被奴役的命,被驅使,做不來主。
中上層的鹽戶,一邊參與制鹽,運鹽,甚至參與到販賣私鹽中,賺取了大量的利潤,借助于亂世,有錢有勢,低調不顯。
而如今,一旦有人動了他們飯碗,尤其是皇帝近在眼前時,所有人不由得蠢蠢欲動。
數千騎兵,在滲透如沙子一般的河中府早就不是秘密,利益的驅使,生活的所迫,欲望的顛覆,讓他們格外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