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男人說話的時候,一輛裝飾華麗的四輪馬車沖破了城門,在他身邊停下。
牽引四輪馬車的八只異獸,每只都散發著金屬光澤。
一眼看去,眾人就知道它們并非活物。
在馬車的后邊,跟著數隊騎著南荒魘獸的衛兵。
眾騎士氣勢洶洶,滿身上下圍繞著血煞之氣。
領頭騎兵身邊的血煞之氣甚至凝結成形,幻化成的暗紅色的血霧。
卓緲緲曾跟鐘緯描述過妙巫族的風土人情,因此鐘緯對四輪馬車的來歷并不陌生。
兩百年前,墨門曾經送給妙巫族圣皇一輛戰車——虓行輦。
虓行輦是墨門機關術的集大成者,配合妙巫族獸魂驅動的機關異獸,來去如風日行三千里,夜行八百。
它是妙巫族長的象征,更是南荒萬族共主“神皇”卓吟風的座騎。
看見卓吟風不遠千里跑來接女兒回家,鐘緯突然有種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覺,然而這種不理智的情緒,很快被他全力壓了下去。
平心而論,他該替卓緲緲感到高興。
以稷下學宮孫君子的實力而言,除了南荒神皇卓吟風親臨,否則沒有人能保證卓緲緲的安全。
如今卓吟風真的來了,還擺明車馬要把女兒帶回去——卓緲緲的真實身份,終究還是在大庭廣眾下曝光了。
她不可能再以墨滄離的名號,光明正大的陪在鐘緯身邊。
卓緲緲頭也不回的跟著父親踏上了虓行輦,再沒有看鐘緯一眼。
望著女人的背影,鐘緯顯得很平靜:這樣或許是最好的選擇,無論對他或者對卓緲緲而言,都是如此。
兩條平行線不管靠得多近,永遠都不會有相交的時候。
兩條相交線在過了交點以后,終究會越來越遠。
命運如此,無法突破。
就在卓吟風要回身關門的時候,坐進車內的卓緲緲突然開口:“很抱歉,我從頭到尾騙了你這么久。我不能再陪你前往棱州策士院啦,就在這里說再見吧。”
聽見女兒的道別,卓吟風的銳利眼神一下就落在鐘緯身上。
如山的壓力,瞬間降臨在鐘緯身上。
跟在他身后出來的城隍廟祝,因為受到余威波及,霎時軟倒在地。
不一會,廟祝身下就出現了大灘的水跡。
反倒是遭遇正面沖擊的鐘緯,依然屹立在原地。
除了雙眼失去神采,他再無任何不良反應——感受到威壓臨身的前一瞬,鐘緯的前兆感知自然的產生應對策略,讓鐘緯的精神感知瞬間封閉、首尾成環。
如同磁感線那樣以自身為整體循環,不再接受任何外界信息干擾。
此類做法如同封閉自身的五感,讓自己成為“植物人。”
放在戰場上,毫無疑問是取死之道。
不過現在,算是鐘緯的投機取巧,賭卓緲緲不會放任父親傷他。
“哼——”
卓吟風見他在自己的威壓下紋絲不動,不由得冷笑道:“果然好本事,你當真以為我不會殺你?”
“父親大人,墨刀行在不知道我真實身份的時候,保護了我好幾個月。”卓緲緲連忙出面求情道,“他是個正人君子,待我也是持之以禮,父親切莫為難他。”
“放心,我向來賞罰分明。”卓吟風語氣稍微緩和一點,“我聽說卓嵐影之前回報說,你打算護送他去棱州?”
“確有此事,”卓緲緲點頭道,“我不喜歡欠別人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