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向嚇了一大跳,臉色大變,急忙道:“田嗇夫,你可莫要亂來,秦律嚴酷,一旦事機敗露,你會身敗名裂的。”
“你也說了,這要事機敗露去了,要是不敗露呢?”治不以為然。
“不敗露?”叔向不明白。
“你也知曉的,我在縣里有人,只要運籌得好,此事準成。”治拍著胸脯。
治能當上田嗇夫,能在東陽里作威作福,那是因為他在縣里有人,要不然的話,他早就下去了。
這事,叔向是知曉的,有些心動,道:“于我何利?”
“你是東陽里最好的木匠,累死累活的幫人做農具家什,也不過是幾間青磚瓦房而已,連一日三餐也沒有,更不要說有酒有肉了。”治頗為得意,道:“只要你幫我,我如今的好日子就是你的。”
治的家境不錯,一日三餐不說,還能有酒有肉,這在只能一日兩餐的叔向眼里,那就是賽神仙的舒服日子,很有誘惑力,問道:“當真?”
“當然。”治拍著胸口保證。
“可太險了,萬一事機敗露,會家破人亡的。”叔向遲疑著。
“按照秦律,你目今已算共謀了,你要想保全自己,只有去告發我。可你告發了,就把過上好日子的良機浪費了,你如何選?”治抱臂于胸前,信心十足,相信叔向會做出他想要的選擇。
按照秦律,知情不告,那是重罪,會被腰斬的,叔向要想脫罪的唯一出路,就是去告奸。可是,一旦他去告發,這極具誘惑的美好日子就沒有了。
叔向臉色變幻,陰晴不定,如同六月間的天色,瞬息萬變。
治端起粗陶碗,慢悠悠的喝著熱湯。
呼呼呼!叔向胸脯急劇起伏,呼吸急促,一咬牙,道:“可我給他立了契券。”
“甚?你立了契券?”治眼珠子差點瞪掉了。
契券,可是鐵證,這會讓他的謀劃落空。
“你怎會給他留下把柄?”治指著叔向吼道。
“我不立契券,他不教我做。”叔向很無奈。
“這個小豎子,我小看他了。”治臉色變幻,一臉陰狠,道:“既如此,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田嗇夫,你要做甚?你千萬莫要亂來,這已經是大罪了,要是罪上加罪,會抄家滅門的,大秦可是有連坐法的。”叔向差點沒給嚇死。
“你放心,我不會亂來的,自有人動手。”治眼中兇光閃閃道:“契券這事,我會拿回來,你該如何做,不需我教你吧?”
“但憑田嗇夫吩咐。”叔向眼里滿是貪婪,道:“田嗇夫切莫忘了承諾。”
“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就是。”治站起身,甩甩衣袖,在叔向的恭送中,快步離去。
……
趙宸三兄妹跪坐在短案前,短案上擺著一釜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大豆燉肉,各自端著一碗小米飯,大快朵頤。
“采!采!采!”趙宇手中的木箸都耍成了風火輪,使勁朝嘴里扒拉五花肉和豆粒,一個勁的喝采:“菽也能如此美味,我從未咥過。”
“菽好美的味兒呢,我從未品嘗過。”趙萱使勁朝嘴里塞肉,扒拉大豆,眼睛瞇到一起了,幸福得不得了。
葷,這個字眼,現代指的是肉類。但是,最初是指有辛辣味的食物,比如姜茐蒜等。后來,我們的祖先發現,把這些有辛味的食材和肉類一起烹制,不僅消解食材的腥臊味,還能提味,特別好吃。
肉雖然好吃,烹制不得其法的話,會有一股腥臊味,大豆也有一股辛臊味,分開烹制很難吃。要是放到一起烹制,那就是人間美味,吃了還想。
由于家里缺肉,不可能把兩者放到一起燉煮,趙宇和趙萱初次品嘗,自然美味得不行,差點把舌頭吞掉了。
“味道還行,就是沒有姜和料酒去腥味。”趙宸作為吃貨,就挑剔多了,道:“要是能有辣椒,那就更加美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