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讓吳崢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的霉運并不因他的死亡改變,更沒有因他的穿越而改變。
穿越哪個朝代不好?
就算吳崢是個歷史白癡,也知道大明之后是滿清。
如今的南明更是搖搖欲墜,如同暴風雨中的一條破船。
大浪蝕沙,弘光朝百萬大軍,說亡便亡了。
曾經開口閉口為臣之道的文人們,一轉身就將江山賣了。
他們記不清禮義廉恥,卻記得住投降的典故,一個個赤身牽羊投了新主子。
而那些目不識丁的匹夫們,卻前赴后繼地抗了數十年清。
然而又有何用?不過是在史書中添了一抹悲壯罷了。
如今清軍士氣如虹,南下浙江就在旦夕之間。
想要保命,就只能乖乖剃頭,做個順民。
可只要吳崢一想到這,胸口就會劇痛。
吳崢知道,這是身體的原主人,留在心中的一絲執念。
腦海中殘缺的記憶碎片,還能清晰地展露出嘉定城中殘垣斷壁的焦黑,缺手少腿的尸體,吳之番臨走時那令人心悸的眼神,和他挺拔的背影。
這一切,匯聚成一個聲音,在吳崢心里大聲吼著,“欲投清,毋寧死!”
振聾!
發聵!
吳崢的眼神開始堅定。
記憶中,他還有一個父親和一個妹妹。
能做該做的事,能守護該守護的人,這,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又何嘗不是一種圓滿?
既然上天讓自己來了這個時代,未嘗不是想讓自己為這天下做點什么。
吳崢的眼神已經堅定。
從今天起,他不叫吳崢,叫吳爭。
與天爭,與地爭,與韃子爭,其樂無窮!
……。
簾子被掀開。
兩顆腦袋伸了進來,臉上的欣喜,讓吳爭心中一暖。
“少爺,你醒了?”
這話很普通,普通得有些啰嗦,顯得很多余。
就象一個多年未曾謀面的老友,站在你家門外,敲響了你家的門,你打開門,強捺著心中的欣喜問道,你來了?
又象是你儂我儂情深意重的情侶,早晨起來,輕輕地在你耳邊問道,你醒了?
因為啰嗦,所以多余。
但,不可或缺。
之中的是,情!意!
“殺了誰了?”吳爭問道。
小安與二憨臉上的笑容驟退。
“殺了元和縣……縣令。”二憨人老實,但凡吳爭要問的,他絕不會諱言。
小安聰慧機靈,急道:“少爺當時危在旦夕,我二人身無長物,找不了郎中。正好見那狗官帶著一隨從坐著這馬車出行,就……少爺,不關二憨的事,是我的主意。”
“你怎知他是縣令?”
“呃……。”
“想必動手劫掠之前,你根本就不曾想過,車里之人的身份吧?”
吳爭聲音很輕,但在小安聽來,絕不下于雷霆。
“撲通”小安跪下道:“我錯了,請少爺責罰。”
吳爭沒有看他,也看不到,胸口的傷無法讓他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