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二憨,吳爭問道:“你們又如何知道是狗官?”
二憨道:“先前不知,我們只想劫些財貨,本不想殺人,可那狗官見我們穿著軍服,出示了官印,我們無奈之下便……。”
“我問得是,你們又如何知道是狗官?”
二憨連忙答道:“回少爺,那狗官為得是出逃,他還帶了老大的一箱細軟……少爺,車后的箱子就是,里面全是金銀財物。”
一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理,吳爭懂。
小安突然直起脖子道:“就算他不是狗官,我也會讓二憨搶了他。這是我的主意,少爺要送官,送我去便是,與二憨無關。”
“你倒是敢做敢當。”
小安突然泣道:“少爺,我等受總兵大人臨終所托,不管如何都要送少爺回吳莊,如今少爺重傷未癒,若少爺真要將我們送官,請留下二憨隨身侍候。”
吳爭眼中波光閃動。
戰爭一開始,道義就成了第一個犧牲品。
小安說得沒錯,不管那官是清官還是貪官,要搶還得搶,區別在于殺不殺人罷了,或許殺不殺都是一念之差。
吳爭不是圣賢,他沒有理由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去主持公道,而將身邊的人法辦。
“我知道了。”吳爭說道。
我知道了。
我曉得了。
不代表著態度。
只是說明吳爭聽到了。
這就象皇帝在奏折上批示一個“閱”字,沒有態度,只說明看到過了。
但小安和二憨卻聽出了其中的不同之處。
少爺說知道了,也能代表著一種認可,至少他沒有說要送官法辦。
小安一躍而起,欣喜地說道:“少爺剛醒,話多傷神,還是先躺下歇息吧。”
二憨也露齒道:“少爺,我去趕車。”
吳爭問道:“這是哪了?”
小安道:“還在吳江地界,前面大概五六十里,便可進入震澤縣地界了,少爺身上有傷,走得慢些才好。”
吳爭點點頭,躺下休息了。
身體休息,腦子卻沒休息。
要思考的事太多了,吳爭需要抓住最迫切的事情。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回吳莊,紹興府上虞縣始寧鎮吳莊。
只要回到吳莊,吳爭相信憑借吳家的財力,足可以拉起一支隊伍。
而自己的七品武官身份,示人以反清復明的大義。
想必當地官府不會苛責、降罪。
只要有了隊伍,就算去平崗山(上虞嶺南)打游擊,也能反清復明不是?
吳爭不是軍事天才,甚至連兵都沒當過。
但他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面對如今強勢的清軍,只有兩種方法。
一是中流擊楫,以強擊強,如同逆流之中,落下一塊震石,任憑風吹雨打,巍然不動,這樣便會在周圍聚集起各路抗清大軍。
可這,沒有強大的實力根本做不到,吳爭就算有那少年的記憶,現在也一樣做不到。
二是毛爺爺的敵后游擊戰,既然清軍勢不可擋,那就不擋。
建立敵后根據地,培植實力。
以空間換時間,待敵勢盡,再發起反擊。
畢竟韃子是外族,哪怕已經投降韃子的,也無不想要反復。
何況現在至少江南還在南明控制之中。
只要打一場勝仗,便會有無數義軍聞風提竿而起。
吳爭的思維漸漸進入到冥想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