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秉申突然大喝道:“將他拿下。”
這聲過后,從兩邊悄悄掩上的十幾個家丁,突然持刀向吳爭、二憨撲來。
“噢”地一聲慘叫,領頭的家丁,被二憨用刀鞘一擊,一聲悶脆,想來腿骨被打斷了,正抱著右腿在地上打滾。
“你敢傷人?”陳秉申指著吳爭喝道。
吳爭矯正了一下坐姿道:“持刀殺官,論罪該就地格殺。”
這話沒錯,按律,官殺民,特別是奴、婢,官可贖買。
如果民殺官,那就是殺無赦。
但這話卻提醒了陳秉申,他醒悟到,吳爭此來,是有備而來。
都道一不做二不休,想到此,惡從膽邊升。
陳秉申看著十幾個發愣的家丁,發瘋般地厲喝道:“殺,殺死他們。”
十幾個發愣的家丁隨即舉著刀向吳爭、二憨沖來。
吳爭連動都沒動,只是說了一個字,“殺。”
刀光一閃,再閃,三閃。
三個人頭落地。
家丁就算有再大的膽子,也不膽再沖。
廳內沉寂了半晌,家丁一哄而散。
陳秉申的腳下,出現了一汪水跡,水跡不僅是陳秉申腳下,還有兩灘,是邊上的陳秉申妻妾。
吳爭起身,走向陳秉申。
“吳……吳爭。你敢殺人?”
“都這個時候了,你居然還問出這么可笑的問題?”吳爭搖搖頭道,“二憨,把陳少爺拎出來,殺給陳老爺看看。”
“是。”二憨一把將已經縮成一團的陳少爺拎了起來。
“爹,救我……救我啊。”陳少爺顯然沒有他爹陳秉申那些有城府。
“住手。”
吳爭聞聲,輕輕一嘆,沒有看向發聲處。
女大十八變,記憶中的模樣有了改變,但聲音還是認出來了。
二憨卻前所未有地違抗了吳爭的命令,真就住手了,他放開了陳少爺,陳少爺如蒙大赦,“哧溜”躲到了他爹陳秉申的身后。
陳家人原本圍坐著吃飯,被二憨一把掀翻了桌子,所有人的坐姿沒變。
這一聲“住手”,來自于其中一人。
女人,年輕的女人,看起來比吳爭還小一兩歲的少女。
“吳爭,你好狠心。”
吳爭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狠心?你爹伙同外人,圖謀吳家家業時,你可問過你爹狠不狠心?陳老爺,十年前,你第一船茶葉的本錢,還是我爹借你的,你可想過,你狠不狠心?”
“陳小姐,你可想過,我吳爭如果真死在了嘉定。拜你爹所賜,我爹和我妹將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你和你爹狠不狠心?就在方才,你爹當著你的面,令下人殺我時,你不出聲,狠不狠心?”
沉默。
許久的沉默。
陳秉申首先打破了沉默,他撲通跪在吳爭面前,“吳少爺,我錯了。但我發誓,真沒有誣陷吳家,我是被迫的。吳少爺,我把鋪子全還給吳家……放我一條生路,放陳家一條生路吧。我給你磕頭了。”
說著,“呯呯”磕起頭來。
吳爭冷笑著看著陳秉申,“我可以放陳家一條生路。”
陳秉申大喜,聞言抬頭道:“謝吳少爺,謝吳少爺。”
“不過,陳家人可活,你得死。”說著,吳爭沖二憨一歪頭。
二憨抬腳,將死去家奴身邊的刀,踢到陳秉申面前。
陳小姐一聲悲鳴,沖上來,撲在陳秉申面前,擋著陳秉申,瞪著吳爭道:“我替我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