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法想象,眼前這少年何德何能,會讓這么多的人,聽他的命令,在遠離城鎮的海邊,共同建造一個村,不,是一個家。
聽到吳爭的問話,孫明貞答道:“吳大人膽有多大?”
吳爭先是一愣,而后笑道:“本官嘉定城來,死過一回的人了。你問我膽有多大,本官可以回答你,需要多大,本官的膽就有多大!”
孫明貞道:“好。那我再問大人一個問題?”
“講。”
“如果是黃縣令,暗中勾連滿清,大人當如何處置?”
“稟報朝廷,將其繩之以法。”
“若萬一有人保他呢?”
“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若保他的人,是朝廷重臣,手掌萬千軍隊呢?”
吳爭眼神一縮,冷冷道:“在本官眼中,這世間只有兩種人,敵人和自己人。”
孫明貞幽幽嘆息道:“不是我不想告訴大人,但為大人計,這信,你還是不看的好。”
吳爭看著孫明貞的眼睛。
孫明貞坦然地回視。
吳爭突然微笑起來,“可惜了,本官的好奇心,好象特別重。”
孫明貞微嘆道:“可惜了,宦海中人,好奇心是最大的取死之道。”
“本官說過,我是死過一回的人,不怕再死一次。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那封信的內容。”
孫明貞大驚,“大人怎會知道?”
吳爭答非所問地說道:“不就是一封滿清貝勒博洛,與朝廷重臣暗通款曲的信嗎?”
孫明貞僵住了,他是真不知道吳爭竟然是真知道信中內容。
吳爭看著孫明貞的臉色,心中已經斷定,陳秉申指控屬實。
孫明貞與吳爭默默對視了很久,他們內心中的震撼無以言語。
孫明貞道:“吳大人既然知道此事,又為何不向朝廷告發?”
吳爭道:“本官需要證據。”
孫明貞遲疑了一下,咬牙道:“好,我可以告訴你信在哪。但吳大人要保證,向朝廷告發此事,這關系到朝廷安危,更關系到浙東數百萬條人命。”
“我保證。”
“信不在我這。”
“在哪?”
“在衙門里。”
吳爭大怒,“孫明貞,你這是在戲耍本官?”
“大人息怒。我不敢也沒有必要蒙騙大人。大人應該知道,此信關系重大,我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如何敢將信帶出衙門?所以,出衙門之前,我將信藏于內衙。”
吳爭有些驚訝了,人才啊,知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
“那把藏信之處告訴本官。”
“就在黃得功書房的書桌底下。大人打算怎么去取?”
吳爭沉默下來,確實,信在衙門內,特別是內衙,如何進去?
總不能帶兵殺進去吧?
孫明貞道:“我倒是有個辦法,只是……。”
“只是什么?”
“大人要放了我,我去找一個人。”
“誰?”
“厲如海。”
“那個捕頭?”
“對。如果此時還有能進內衙之人,就非厲捕莫屬。”
吳爭遲疑起來,“厲捕頭是黃縣令的人,如果這事交給他,他萬一取了信交給黃縣令……。”
“大人放心。我在黃縣令身邊多年,厲捕頭是什么樣的人,我很清楚。別的事或許厲捕頭還可以屈從于黃縣令,但這等大是大非之事,厲如海必定會助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