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維搖搖頭,對吳爭道:“你看看,這仗怎么打得下去?”
吳爭想了想,問道:“殿下怎么說?”
“殿下還能怎么說,順其自然,過一天算一天唄。方國安當時向殿下承諾絕不投清,可也提出須將你治罪。如今你活得好好的,難保方國安會不會信守諾言。”
吳爭心里也確實擔心,方國安會投敵。
這就象顆致命的毒瘡,不擠破它會死,擠破它一樣是死。
可吳爭真正擔心的不是方國安,而是朱以海。
方國安就算真投了敵,也不過爛了浙東半邊江山。
可若朱以海一逃,那整個浙東就真垮了。
吳爭慢慢地打量著張國維、錢肅樂、張煌言。
張國維是人精,一看吳爭神情,就知道他有話要說。
“吳爭,寒舍只有我等四人,心里有話,但說無妨。”
吳爭道:“好。那我就說了。我以為如今最要緊的不是方國安,而是監國魯王殿下。三位大人今日也看到了,監國離開的消息,足以瞬間擊垮明軍的士氣。”
張國維點點頭道:“確實如此,可你有什么好辦法?”
吳爭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換監國。”
換監國,這三個字將張國維三人震得張了嘴。
半晌之后,錢肅樂厲聲道:“吳爭,你想謀反嗎?”
吳爭絲毫沒有緊張,反詰道:“我謀反?謀誰的反?錢大人若想向魯王盡愚忠,盡管請便。吳某依舊是前次那句話,復明,復得是漢人之明,并非朱家之明。吳爭雖然言詞狂妄,但所思所想絕無一絲私心,為得就是驅逐韃虜。監國殿下心志不定,難堪重負,如果三位大人真想在反清復明之事上干成一番大業,就必須先換了效忠的對象。如此君臣一心,方可成事。”
“你……豎子不足為謀!”錢肅樂吹胡子瞪眼。
張國維忙打圓場道:“吳爭啊,說你年少不更事,還真沒錯。”
又轉向錢肅樂道:“錢大人,之前就說好了,只是我等四人閉門而談,心中有話,都可暢所欲言嘛。”
錢肅樂不再瞪吳爭,往一邊轉過頭去。
張國維問道:“吳爭,這換監國之事,可不是說換就能換的。先不說文武群臣肯不肯答應,就說換了魯王,還有哪個皇室可以擔此重任呢?況且,換上的皇室未必比魯王殿下更英明。”
吳爭微笑道:“張大人此話差矣,想當初魯王在臺州就蕃,幾位大人不就一封書信,將魯王請來監國了嗎?況且,其實還有個皇室,定會比魯王更英明。”
張國維大愕,“誰?”
連錢肅樂也忍不住轉過頭來,沒聽說浙東還有哪個皇室啊?
吳爭道:“這皇室三位都見過,先帝嫡女,長平公主殿下。”
這下不用說張國維、錢肅樂,就連張煌言都震驚了。
女子為監國?
這天下聽說過皇侄監國,卻不曾有過公主監國的。
好半晌,錢肅樂指著吳爭對張國維道:“你聽聽,你聽聽,滿嘴胡言亂語……。”
吳爭平靜地說道:“錢大人先不必動怒,吳爭只是提議擁立長平公主監國,又不是擁戴公主即皇帝位。長平公主是先帝嫡女,身份比起那些蕃王而言,更顯尊貴。況且三位大人這些天也已經清楚了公主的心性,她是真正想反清復明。更難得的是,她能效先帝,死社稷,如此監國人選,三位難道熟視無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