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執念急道:“主公,咱們說好,但凡與錢財有關之事,都得先商量來著,你看你……主公啊,你這承諾的可不是一桿子的事啊,如果是一桿子的事,咬咬牙也就撐過去了,可你承諾的是一輩子的事啊,你想想,如今可是亂世……。”
說到此處,莫執念回身讓兩名侍衛出去。
侍衛們望向吳爭,吳爭點了點頭。
兩名侍衛出去時,順手掩上了門。
莫執念這才壓低聲音道:“主公可知道,若要完成大業,那得死多少人?戰場之中,誰最容易死?死士啊!真有一天這偌大的疆土打下來,不死上十萬……不,少說也得幾十萬啊,每個人都有父母、妻、子,這父母還好說,年事一高,沒幾年也就歸去了,這妻萬一不改嫁,你得養她一輩子?還有這子女,一個還好,要是有三、五個,你都得養活他們成人?你這一許諾,豈不把老朽及整個財政司都帶溝里了嗎?”
吳爭剛想開口,莫執念手一伸相攔,“還有,戰爭一啟,這米價是一天天往上漲,原本一銀一石,最多十天半月,就能翻一番,到時銀子都不管事,管事的只是糧,敢死營死一人,父、母、妻、子女就算只有二人,一人一年至少得一石半吧,五人就得七石半,這可比養一兵貴了一倍不止啊,主公啊,你算明白這帳了嗎?”
說到這,這老頭老實不客氣地從吳爭面前取過茶水來一飲而盡。
瞪著眼睛看著吳爭,一副你不改,我就不走了的神情。
吳爭同樣看著莫執念,二人對視了半晌。
吳爭終于開口了,“錢哪來,夠不夠,那是你的事。”
莫執念急了,正待開口爭辯。
吳爭照樣畫葫蘆,伸手一擋,“不過我也和你算一筆帳,這帳比你剛剛算的簡單多了。”
莫執念閉上嘴,一副聆聽的神情。
吳爭道:“如果敗了,我、你,還有杭州府、紹興府就全完了,你認為是命重要還是錢重要?這帳簡單吧?”
“可象之前防守杭州城一戰那樣不是很好嗎?”莫執念急喊起來,“死一個,撫恤多少錢就是,何必自尋煩惱?”
“是自尋煩惱嗎?”吳爭表情嚴肅起來,“北面清廷占據了大半個大明疆土,一年的賦稅是多少?南面隆武朝幾乎占了云貴、兩廣、福建全境,賦稅是多少?大西軍殘部占據整個川甘,他們賦稅一年又是多少?我有什么,杭州、嘉興兩個新附的城市,一年能收多少賦稅,甚至一年后,我能不能守住杭州、嘉興還是未知之數。你和我來講將來?日后?想多了你?”
莫執念哆嗦著嘴唇,指著吳爭道:“你……。”
“你什么你?”吳爭換了種臉色,沒好氣地道,“都這么大年紀了,想事情就喜歡鉆牛角尖,米價漲了,就不會想辦法壓下來啊?”
莫執念是被吳爭給懟糊涂了,其實他也明白吳爭說得在理,可崽賣爺田不心痛,現在花得有一半是他莫家的家產哪,吳爭搜刮了確實不少,可花錢手筆也大啊,再加上均攤到七萬多大軍身上,再多錢也不夠花啊。
聽起來有兩府賦稅權,但這莊稼種在田里,不得需要時間成熟啊?
再說春耕都沒開始,上哪收稅去?
商稅還剛剛籌建,正往里貼錢呢。
如今再整這么一出,這不是雪上加霜嗎?
莫執念看著吳爭蠻不講理,是真無語,此時聽吳爭說到想辦法壓米價,頓時找到了個突破口,略帶譏諷地懟道:“主公倒是說個辦法出來,老朽洗耳恭聽。如今大戰即啟,哪家哪戶不知道?誰都尋思著囤積糧食,還有哪個不開眼地往外放糧?”
吳爭問道:“杭州城里大概囤有多少糧?”
“這很難估算,但再怎么說至少七、八百萬石還是有的。”說到這,莫執念一驚,“怎么,你還打算搶糧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