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爭其實是胸有成竹,否則軍備正忙,哪有時間和莫老頭浪費口水啊?
他的依仗就是手中強大的軍力。
軍力就是權力,特別是亂世之中。
權力決定對錯、成敗,特別是在自己所控制的勢力范圍之內。
這一點,同樣無可爭議。
吳爭道:“你剛才有句話說得對,想要米價降,最重要的是讓人覺得,日后米價會跌。”
莫執念道:“可如今誰會相信米價會跌?再說了,米從何來,紹興府嗎,有人信嗎?”
吳爭沉聲道:“從松江府、蘇州府、寧國府,甚至從應天府、揚州府來,有人會信嗎?”
莫執念的腦子一下子轉不過彎了,他張口結舌地望著吳爭。
二人就這么對視了許久。
莫執念終于緩過勁來,他意識到了,這確實是個借口……不,噱頭!
以勝利為誘餌,以戰利品為誘餌,以所占區的利益為誘餌。
這無疑是一件能驅使人瘋狂的……誘餌。
可問題是,誘餌起不起得到作用。
莫執念無奈地道:“主公啊,這是在賭。”
“你我什么時候不是在賭?你賭我一定能勝,我賭你不會從背后向我捅刀子,咱們彼此彼此。”
話說得這么露骨的,恐怕也只有吳爭了。
莫執念苦笑著搖搖頭道:“可就算如此,城中富戶也未必會象老朽這般信任你。”
“他們不得不信,或者說,他們只能信!”吳爭悠悠說道。
莫執念一愣,“這話從何說起?”
“富戶囤糧不可能一年之間囤積,對吧?”
“是。”
“一般至少囤積三年以上,也就是說,今年市面上的糧,是三年前的存糧,然后明年賣去年的,后年賣今年的,對吧?”
“對。”莫執念有些明白了。
“那就好,現在剛開春,他們不急,但等到兩三個月后,他們如果糧還沒賣出去,那他們就急了,因為夏糧一旦上來,他們的陳米就得壓到下半年去了。而到時,他們就會想到萬一我真占了上面所說的那些城呢,哪怕只占兩三個,也會使得大量糧食涌入杭州。”
莫執念懂了,吳爭說得沒錯,占領兩三個城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那些城市的戰利品運往后方,這是常理,而現在吳爭進攻的那幾個城,可都是囤有大量糧食的城,這種心理壓迫,對那些富戶絕對是種煎熬。
莫執念瞥了吳爭一眼道:“可主公剛才所說,前后也就賣十來天糧,這十來天不足以讓城中富戶心中不安吧?如果賣兩個月低價糧,恐怕官倉也負擔不起吧?”
“十天足矣!”
“哦?”
“十天之后,松江府就會光復。人的預期很奇怪,一旦被證實了一部分,就會無限地產生暇想。何況,不久蘇州府也會光復,到那個時候,沒人會懷疑其余各州都會光復。”